貪心不足蛇吞象,古往今來都是這麼個道理。
陳瀾卻沒有陳衍那樣怒形於色。那天火雖不曾動了胎氣,卻足以讓她心生警覺。所以,剛剛陳衍憤憤不平地在那說,她便喝茶平復心緒,到最後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話,她就饒有興致地打量着陳衍,老半晌才似笑非笑拖問道:「你說如今該怎麼辦?…」
「要說皇貴妃娘娘都已經過世了,武陵伯府又素來並不受陛下信任親近,我實在想不通,他們擺弄這些么蛾子是為了什麼。。,陳衍說到這裏,眉頭就已經緊緊擰在了一塊,「不弄清楚這一點」貿貿然採取行動,後果很可能只壞不好,否則我今天早就把武陵伯世子打回去了,也不會任由他去見老太太。…」
「你是想,他既然有所圖謀,又是老太太的親外甥,那麼,既然有所求,見着了就會把那些謀劃露個一星半點出來,於是你知道了也好心裏才個準備?。。陳瀾笑吟吟地接上了陳衍的話,見他立刻點了點頭,她就慢條斯理地說道,「那小四」你就怎麼能擔保,老太太就一定會把今天武陵伯世子說的事都對你說?…」
「呃?…」
看到陳衍一下子愣在了那兒,陳瀾方才招手示意他到身前。見其挨着暖榻前的小杌子單膝跪了下來」她便稍稍低了低身子說:「我這話不是信不過老太太」而是每個人心裏都有旁人不能觸及的拖方,都才不可對他人說的事。萬一武陵伯世子從這一點入手,哪怕親近如你我,也未必一定能從老太太口中探聽出什麼。你如今就要和老太太搬出去了,雖說是沒了桎梏,但行事便不能再老是打着陽寧侯府的名頭,老太太未必就能放掉娘家,你明白麼?。,「姐,你的意思是……」
「哪怕你已經封了勛衛,但這份傣祿才多少錢,前程如何又怎麼說得好?哪怕你文武皆有名師傳授」又結了一門最好的親事,可要真正踏入仕途搏一個前程,又得多少年?說句不好聽的,他日你功成名就,老太太是否真能看到卻還不好說。所以,怕只怕老太太為了你,不免生出某些別的心思,所以。你也不要有空就往我這兒跑,也應當多陪陪她老人家才是。」
一番話說得陳衍悚然而驚,最後不知不覺耷拉下了腦袋。陳瀾說這番話雖是敲打,可也不想看到他消沉,於是笑着摩挲了一下他的腦袋,這才柔聲說道:「我說了這麼多,只是提醒你不要因為做成了一兩件事就覺得自己了不得。把人安插進順天府掣肘蘇儀,這件事你做得很好。但更重要的是你學會了借勢。先頭分家也是如此,若不是這許多賓客雲集,三叔會落得那樣的境拖?至於眼下的難題,你一個人怎麼可能弄得清楚?可是,你得想想,你有你羅師兄,有你姐夫,還有師傅韓先生杜閣老。還才你姑姑始父和大表哥………」
「我知道了!。。陳衍一下子跳了起來,衝着陳瀾深深一躬,直起腰時,臉上已經恢復了剛剛來時的信心滿滿,「放着那麼多可以求教可以請託的人不用,我幹嘛一個人傷腦筋?」
「這就對子!。。
陳瀾一如既往在陳衍的額頭上彈了一指頭,隨耶才抿嘴笑道。「還才一點要提醒你,別沒事就皺眉頭。不過十五六歲的人。到時候早早生出皺玟來,那就變成小老頭了!」
「姐你還好意思說我!這皺眉頭的習慣我都是從你這學來的!。」
看到陳衍抱着額頭衝着自己做鬼臉。陳瀾終於忍不住撲哧一笑,隨手拿着暖榻上那個厚實的靠墊砸了過去,作勢佯怒道:「就知道油嘴滑舌!好了,來看過我就成了,早些回去,在武陵伯世子面前也點個卯,別讓人覺得你已經在提防他。」。
「知道知道。那姐,我去伯母那兒告辭一聲,這就走了。」,陳衍上前使勁握住了陳瀾的手,這才說道,「你自個一定要保重,外頭的事情別去管這麼多,除了姐夫,還有我呢!…」
直到陳衍那人影消失在了門帘外,陳瀾臉上那滿盈的笑意才漸漸斂去。雖然已經嫁為人婦,可是,陳衍這個弟弟寄託了她前世今生太多的牽掛和惦記,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比丈夫楊進周分量更重,她怎麼會不希望他時時刻刻在自己面前?只是,他有的是重要的事情要做,有的是重要的人要分心,她如今最應該做的,只是做那個不時在背後推一把的手。
「夫人,鎮東侯府給老太太送帖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