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離進藤光找上緒方的前一天夜晚。
緒方在自己的房間當中,用文字記錄下來皮膚被切割滲血以後,恢復的數值。通過這樣一次次疼痛的實驗,他要得出身體的恢復極限究竟是什麼......
包括時間,程度,還有顯露出來的跡象。
鋼筆的筆尖在自己的私隱筆記上輕輕的寫下來第一次,用水果刀在手背上划過一道刀口的恢復時間和程度。而第二次,則換了一個部位,拿自己的手肘開刀。
到了後來,藝高人膽大的緒方,直接在他的腹部輕輕的切出了一條血線。
當你親眼望着傷口一點點被刀子撕裂開,然後在緊張的期待當中,看着它一點點朝着預期當中的現象癒合,會感覺到整個人脫離了原本的科學世界,身體就像是一個畫家描繪出來的作品,可以自己隨意的用畫筆去勾勒,去添加自己想要看到的色彩。
燈光下,緒方身影悠悠,他時而思考,時而動筆,臉上甚至會流露出一些平時看不到的奇怪表情,認真的就像是個科學怪人。
他上學時代是個喜歡鑽研的學霸,在法醫學和其相關的領域,能夠了解到的知識都會去俘獲。如今成熟了,有了工作和想法以後,更多是朝着自己感興趣的方向一點點融入。
比如冥鼎罡氣圖,比如古籍中描繪的那些符印製作方法,還有這具身體在通過幾階段的罡氣強化以後,究竟比起最初的自己,擁有了什麼樣實質的改變。
緒方很清楚,自己是個法醫,卻不僅僅是單純意義上的法醫。
他可以驅魔,他可以戰鬥,他可以觸及到常人無法想像的世界,甚至可以通過脖子上佩戴的門玉,穿梭於兩個迥然不同的東京之間。
就在緒方依靠在椅子上,對筆記本上記錄的數據作出頭腦的分析時,一股凝實的戾氣正在接近這裏。
背後的紋身頓時炙熱起來,讓緒方從思考中解放出來,雙眸閃爍着精光,提神放向夜幕當中,那股正在迅速靠近這裏的力量。
仿佛古井波瀾的沉澱和滄桑,又像是隨時破碎掉的琉璃瓶,輕柔婉轉,並沒有敵意。
這個感覺是......
佐為,是他!
緒方站了起來,當他打開窗戶,一陣強烈的陰風湧入房間當中,床單被吹捲起來,放置桌子上的鋼筆來回滾動,還好停留在筆記的阻隔之下。
一襲紫色的長袍,隨着陰風飄揚,貴族的冠下,一張妖魅而又冷靜的臉龐,到了腰際的頭髮隨着他的身影扭動,撲面而來的質感,是這個男人經歷了很多事情以後,看透了時間以及萬物的灑脫和解放。
他的臉龐上掛着一抹淡淡的笑容,那雙紫色的眼睛看着緒方,透露出很多東西。
「你知道我會來找你。」佐為淡淡的開口說道。
緒方微微點頭:「因為你很清楚,以自己的戾氣凝聚力,支撐不到明天的早晨,就會灰飛煙滅。運氣的話會殘留一絲意識留在進藤光的軀體當中,運氣不好的話,你只會成為那個小鬼懷着悲傷的記憶......」
頓了頓,他的口中嘆了口氣:「所以,你來找我,是為了那個小鬼。」
聞言,佐為表情沒有變化,頷首道:「緒方先生,我知道你擁有超出常人的能力,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幫助到我的人。」
「但是有能力的人,並不一定會幫助一個妖戾魂魄。」緒方凝視着他。
佐為聽到這句話,沒有懊惱,反而欣喜若狂,聲音興奮:「我知道,你一定有這份能力,可以幫我完成最後一份心愿。」
在緒方開口說話之前,他有些感慨道:「我的圍棋生涯已經結束,沒有任何的留戀。在和你的最後一局棋中,我已經感悟到了很多東西,包括這接近千年的世態,包括我這一輩子遇見過的人,還有圍棋從始至終都在我的心裏面佔據了很大一部分。卻還有一部分並不是圍棋,而是......」
「我在徹底消失在人間以前,捨不得小光。」
佐為落寞的說道。
緒方輕緩的開口:「你捨不得那個小光,我能夠理解。人和鬼魂都是由情感去支撐的,你是他的朋友,也是啟迪他下圍棋的老師......我想你最後的心愿,是想看見進藤光在日後的成長,沒錯吧?」
毒二百二十八章 靈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