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執着小茶壺喝茶的約莫四五十歲的公公冷笑地看着周當家,用尖利的聲音嘲笑道:「什麼叫說好了?咱家只是說好說罷了,可沒真應了你,別忘了這是什麼地兒?周當家,你也是聰明人,定當知道那玉膚坊是皇后娘娘的義女義安郡主開的,咱家能不賣她的面子?」
周當家臉含慍怒,「她玉膚坊開了有多久?我們豐盛德可是老字號……」
「老字號?」公公再度譏嘲地道:「現在京城誰不知道你們豐盛德鬥不過人家玉膚坊暗中使手段?你這名聲早就臭了,好在人家郡主仁義,沒有把你往死里整,你當她沒這能力?人家還有一個偌大的襄陽侯府站在背後呢。」看到周當家似處仍不開竅,他嘆了口氣,好歹收了他不少銀子,遂用小茶壺的茶嘴輕碰周當家,「她這回讓葉老六的夫人親自送產品過來,咱家就不能甩了她的面子,咱家也為難得很。你呀也不看看這形勢,沒了常公公或者高家給你撐腰,你還剩什麼?」
周當家一臉的鬱結,是啊,這常公公聽說被處死了,高家又全族被查抄下了大獄,他確實無依無靠,所以這才讓林瓏踩在他的頭上,袖下的手緊握成拳,「公公,真的沒有轉寰的餘地?」
公公搖了援頭,仰口從小茶壺喝了口茶水,「除非你能重新找到個有利的靠山,不然今年這貢品的名額只能是玉膚坊的囊中之物。」
周當家臉色頓時死灰,再找個靠山?在這宮裏還能找誰?聽說這回因高貴妃的案子大多後宮高位妃嬪都卷進去了,她們的娘家也夾緊尾巴做人,這讓他如何再能找個好碼頭?
「公公也知道現在是什麼環境?您讓在下如何能再找到合適的人選?公公就不能在這時刻拉在下一把?念在我們以往的交情上……」
公公尖利地笑了笑,「就是念在以往的交情上,咱家才會破例與你說這麼多,不然你以為?且好自為之吧,咱家也不能為了你去做得罪人的事情。」擺明了就是走他的路數沒有用,誰不知道現在皇后專寵於後宮,又身懷龍嗣,非昔日吳下阿蒙。
周當家聞言,知道多說無益,如行屍走肉般離開了內務府,這才剛剛開春,還是有幾分寒冷,馬車上的小廝看到當家的出來了,趕緊下來撩起車帘子讓周當家進去。
周當家一聲不吭,繃着臉示意馬車起程離開這內務府管事公公的外宅,一時間只覺得心灰意冷,在這京城裏經營了這麼多年,豐盛德傳到他的手上卻為失去了貢品的地位,這讓他如何面對父親和列位叔父們?
再怎麼為難還是回到了周府,在影壁前下了馬車,他沒有去回稟父親,而是抬腳進了內院。
一路上都沒有停頓,徑自到了正房,妻子周徐氏迎了上來。
「夫君,用晚膳了沒有?」
「沒。」
周徐氏一聽,為丈夫脫外衣的手就是一頓,「我去讓人現炒幾個菜來,夫君稍等。」
周當家一把拉住妻子的手,「我沒胃口,不用這麼麻煩了。」說完,有氣無力地躺到貴妃榻上,望着雕樑畫棟的天花板出神,這祖業敗在他的手裏,這滋味真的太難受了。
周徐氏與周當家做了這麼久的夫妻,焉能看不出丈夫有心事?她把外衣交給侍女掛好,揮退下人,親手搬了雕花圓凳坐到丈夫的身邊,給他捶腿,「夫君,你有心事不妨說給妾身聽。」
周當家回過神來,看了眼妻子低眉順眼的樣子,哪怕也納了幾房妾,在花樓也有紅粉知己,但這都不敵他對為他生了惟一子嗣的妻子的看重,「說給你聽又有什麼用?這是男人在外需要煩的事情,你且在家好生待着把兒子教好,等將來能金榜題名,我死了也有臉面去見祖宗。」
周徐氏聽丈夫說得沉重,心頭肉狂跳,把頭靠在他的懷裏,「夫君,你別嚇我?我們的孩子還沒成人,你若有個萬一,讓我和孩子如何活?天大的事情還有我為你分擔……」
周當家輕撫妻子柔順的秀髮,順勢而滑環住她的腰,緊緊地抱了她一下,「你是個好女人,為周家傳宗接代立下大功,這是我的事,你還是安心待在後院……」
「夫君,我們是夫妻。」周徐氏聲音頗重地道,更是兩眼看着周當家表示她的不妥協,「一人計短兩人計長,我再沒見識也好過你獨個兒擔着。」
周當家一臉的感動,伸手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