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手心手背都是肉,這事兒壞就壞在一個是八公主,一個是太子殿下,在他們兩人之間不論得罪誰,顯然都不是明智的選擇。
倘若八公主招惹的是其他的小姐,為了保住皇族的顏面,哪怕幕後兇手就是八公主,他們也可以大膽地站出來,眾口鑠金,指鹿為馬,齊聲將此事釀成一件冤案,從而給陛下一個台階,順水推舟地將這件事做個了解。
只可惜,八公主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了宇文長樂。
大家都知道,宇文長樂是太子殿下的人,如果他們睜着眼睛說瞎話,聯手幫着八公主冤枉了宇文長樂,就等於是跟太子對着幹!
要只是對付太子一人,倒也不算什麼太過頭疼的事兒,可陛下對太子的溺愛和看重又是眾所周知的,不說別的,就說方才陛下對太子放任縱容的態度,就可以看出來……不管太子犯了什麼錯,捅了多大的簍子,幹了什麼傷天害理欺師滅祖的大罪,陛下都沒有廢黜太子的意思。
這也就是說,藉由太子之手,宇文長樂身後真正的靠山,其實是陛下!
為人臣子,首先要學會的一點就是察言觀色,揣摩聖意,既然陛下沒有要懲治太子的念頭,他們自然也不會傻到往刀口上撞。
然而,就算他們順勢而為,為宇文長樂洗去冤屈,還她一個清白,反過來給八公主定罪,到頭來開罪的還是陛下!
所以,依照眼下的情形來看,最明智的選擇就是默不作聲,大家一起裝鵪鶉,誰都不幫,誰都不踩,以免說錯了話站錯了隊,一不小心禍從口出,引火燒身!
沉寂了片刻,皇帝黑着一張臉,開口問向皇后,冷聲道。
「皇后,後宮之事一向悉數交由你來打理,對於今日之事,你打算如何處置?」
冷不防被點名,皇后不由心頭一驚,微微變了臉色,但很快就鎮靜了下來,轉手就將這個燙手山芋給拋了出去。
「蕭丞相,本宮可否聽一聽你的意見?」
身為帝後,作為後宮之主,她本來就樹大招風,自然是能避免樹敵就避免樹敵,不管這件事接下來的發展如何,她都不能在這種緊要關頭表態,否則一旦叫人抓住了把柄,她也會被連帶着脫下水去,到時候麻煩就不是一點兩點那麼簡單了。
再次被問詢,蕭煌依然是從容不迫的神態,不像其他朝臣那般戰戰兢兢,眉眼間冷定沉着,卻似乎早就猜到這個兩難的問題會落到他的身上。
緩緩抬起手,蕭煌不緊不慢地對着皇后作了一個揖,繼而才開口回答道。
「回娘娘,微臣以為,此事頗有些蹊蹺,不能單憑這個太監的一面之詞就給八公主定罪,誠然……宇文小姐遭人謀害是事實,但幕後主使之人是否另有其人,還有待徹查,故而微臣懇請娘娘暫時先將此人收押大牢,待審訊清查之後,再做定論。」
聽到右相這樣說,西月靳宸不由冷笑了一聲,諷刺道。
「世人皆道蕭丞相秉公無私,不縱不枉,可從眼下看來,怕是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話音落下,不等蕭煌回話,秦嵐便跨前一步擋在了西月靳宸的面前,繼而俯身禮了一禮,眉眼攜笑。
「丞相大人所言極是!此事事關重大,確實不能太過草率地就給八公主定下罪名,免得冤枉了好人……方才是小女氣惱之下魯莽行事,傷到了八公主,倘若幕後兇手另有他人,小女自當領罪受罰!」
沒想到秦嵐會這麼說,合歡頓時就急了,忍不住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低聲提醒她。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分明八公主就是兇手!」
西月靳宸眸光微爍,跟着低斥了一聲。
「宇文長樂,你腦子進水了嗎?怎麼還幫她們說話?」
秦嵐一手拂開合歡的手,一手攔住了西月靳宸走上前的身子,轉而回眸一笑,對着他搖了搖頭,遞過去一個制止的眼神。
就在三人暗自爭執的當口,皇后很快就接過了蕭煌的話頭,下令道。
「來人!將兇犯帶下去,嚴加審問!派人去湖底速速打撈屍體,此事由本宮親自審查!」
「是!」
宮人垂首應下,說着便將躺在地上被狗咬得遍體鱗傷的黑衣人拖了下去,合歡攔他不住,只能眼睜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