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睜開眼睛,白茫茫的一片,一股刺鼻的消毒水氣味撲來。不知是誰把死人的白被單蓋在我的身上,連我的頭都蒙住了。周圍一片死寂,只聽得見自己輕微的呼吸聲。
我打着哆嗦,驚慌失措地掀起被單。隨後更是一股恐怖的氛圍壓了過來,我嚇得有點喘不過氣來。我竟然躺在濮根家的廢墟上。
慘白的夜光下,潔白的被單散發着死亡的光澤。好像有無數雙眼睛在白被單下死死地盯着我,我心驚肉跳。
突然,牆頭一隻烏鴉發出悽厲的尖叫,扇扇翅膀飛走了。伴隨着它的回音,一根木頭從高處翻滾下,晃了幾下停住了。
我害怕得都動彈不得,儘量控制呼吸,壓低氣息,眼角不由地抽動了一下。
一個幽靈般的聲音不知從哪傳到我的耳邊,「幫我們一家三口收屍吧。」
眼前的白被單在微微顫動,有一股力量在向上頂。
左邊又有一張白被單在動,右邊也是,越來越多。
難道是詐屍?不可能,白被單下最多只有兩具屍體。
它們全在顫抖,幅度越來越大。突然,它們全部直起了身子,坐了起來,掀翻了被單,露出一副副猙獰的模樣,軀體乾枯,面目全非,像木乃伊一樣。
更恐怖是是他們嘴裏呼喚着我的名字:汪瑜茜——
我大叫一聲,跳了起來,一下驚醒。我發現身上的被單被自己的冷汗浸透。儘管是大白天,但看到自己潔白的床單,心裏還是打了個顫。
正午刺眼的陽光從窗外照到我自己熟悉的床上。
翻過身子躺倒在了床上,臉朝下閉着眼睛,貪婪地呼吸着陽光打在床上的氣味。
我抬頭,看了看樓下熙攘起來的街道,心情也漸漸放鬆了。
用最大的肺活量深吸一口空氣,從床上跳起來,蓬頭垢面地走到衛生間。
我將水龍頭向左側翻開,水龍頭亮起了藍光,從里流出的水也漸漸冒起熱騰騰的水蒸氣。我對着鏡子中的自己看了一樣,準備梳頭。鏡子裏消瘦的人是我嗎?瞬間,我後背的汗毛豎了起來。我安慰自己,喃喃道:「減肥了,減肥了。」
漸漸地水蒸氣使鏡面上蒙了一層水霧。我洗了一把臉,抬頭時忽然發現鏡子裏的影子一動不動,我左右搖晃了幾下,但鏡子裏的人影依舊挺身不動。我呆呆地盯着鏡子,驚惶地將水潑到了鏡面上。水流淌過鏡面,沖刷着上面的霧氣,露出了幾道空隙……鏡子裏是一個朱燕的身影。我當即嚇得啞口無言。沒錯,那是朱燕,她圓圓的臉蛋很容易分辨……
不,她的皮膚為什麼乾枯起皺了呢?鏡面上有沒有被。我連忙屏住呼吸,又把許多水潑到了鏡面上,衝散最後一團水霧。一個面目如枯木般的朱燕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嚇得不由自主地往後倒退了一步,一個踉蹌滑倒在地。
我慢慢地爬了起來,再次對鏡子瞄了一眼。摸了摸自己的臉,鏡子裏模糊的身影準確地重複着我的動作。難道剛才是幻覺嗎?我驚慌失措地看着四周,確定衛生間裏並沒有其他人。
我抹掉鏡面的水霧,上面再一次呈現出自己憔悴的面容。
汪瑜茜——
門外傳來男人的聲音,打破了我的胡思亂想。
怎麼?大白天的,木乃伊找到我家了嗎?朗朗乾坤光天化日還能見鬼嗎?我默默給自己打氣壯膽。
「等下!」我擦乾了臉,出了衛生間回到臥室,換了衣服。
整理好容裝,經過客廳,來到門口,從防盜門的貓眼看了一下,竟沒人。
我怔怔地叫了一聲,沒人回應,心提了起來。
開門,突然一個人影躥了出來,我嚇了一跳。
一個二十多歲學生模樣的大男孩,鴨舌帽上寫着「快遞」二字。
「對不起,去接了一個電話。請問是汪瑜茜小姐嗎?」他眼神宛如夢遊般無精打采,甚至還打了個哈欠。
「是。」
「對不起,兼了幾份工,太累。有個巨大的包裹是給你的。」他將單子遞給我簽收,然後指了指在外面。
「給我的?什麼東西還巨大的?」
「單子上寫着好像是一個根雕藝術品。」
「根雕?藝術品!」我大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