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藝術家從內心深處其實都是渴望社會安定祥和的,因為這樣才會為自己的藝術創作營造一個良好的藝術氛圍。
作為傑出的藝術家趙佶也應該是最嚮往「溫暖的夏日」的,但事實卻是偏偏身處「寒冷的冬天」,凍得發抖的身體也只能棲息在頂風開放的臘梅的枝頭。
但這並不妨礙他嚮往溫暖的夏日那僅開一天的萱草!
難道這就是作者想要表達的意境?
如果真是這樣,這後面的題跋詩其實也可改為:倦禽憩枝頭,梅粉弄輕柔;唯願丹青伴,不願做王侯。
張天元反覆看了這幅宋徽宗的畫作,毫無疑問是真跡,卻被扔在一堆猶如廢紙的東西裏面,讓人唏噓。
他沒有說話,只是隨意挑選了幾幅梅花圖,跟宋徽宗的這幅畫混在了一起。
準備待會兒等米特的表舅回來之後,將之拿下。
原本他還擔心會被對方察覺出什麼,誰知道米特的表舅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外行。
他見張天元喜歡那些畫,居然全部收集了起來,然後免費給了張天元,還說就當是大家交個朋友。
這傢伙的心思,張天元是明白的。
無非就是想讓他多買幾件別的「值錢」的東西,所以才會如此慷慨。
再加上張天元又是米特介紹來的,他看起來也比較放心。
張天元自然是來者不拒了,雖然那些梅花圖大部分都是不值錢的玩意兒,但為了那副宋徽宗的佳作,他也就忍了。
收起了所有的畫,裝進了一個箱子裏頭,張天元這個時候才來得及去看米特的表舅拿出來的別的物件。
米特的表舅拿出來的東西,有一箱子是舊書,看起來裝幀精美,都像是有些年月的東西。
但不經過仔細的辨認,很難確定真偽。
另外一件,竟然也是一幅國畫,這倒是把張天元給搞糊塗了,你說這米特的表舅不懂國畫吧,可是他怎麼就能拿出來這麼一幅畫來給張天元看?
莫非是有什麼高人給他指點過?
張天元心中想着,但是嘴上卻並未多說什麼。
反倒是柳憐笑着道:「沒想到這位先生居然還是喜歡藏書的人啊,這自古以來,就靠着你們這些喜歡藏書的人,才讓書籍代代相傳,讓我們現在的人得以親眼看到這些東西。」
張天元暗暗笑了笑。
不過並未開腔。
他其實對柳憐這話並不怎麼同意,只是有些話說出來,就不免有些不太適合了,因此他才沒有開口。
這藏書世家,未必就不會毀書啊。
明末著名藏書家、出版家毛晉有一枚藏書印,印文這樣寫道:
「吾家業儒,辛勤置書,以遺子孫,其志何如。
後人不讀,將至於鬻,頹其家聲,不如禽犢。
苟歸他室,當念斯言,取非其有,毋寧舍旎。」
它有如家訓,諄諄教導子孫:
祖先藏書不易,後輩切記讀書、守書。
遺憾的是,歷史上並不是所有藏書家的子孫都聽祖宗的話,他們中有一些人既不讀書,亦不守書。
清代藏書家錢遵王的《讀書敏求記》中講述了明代文人趙琦美的故事。
趙琦美一生以藏書聞名,編撰有《脈望館書目》4冊,着錄藏書5000餘種、2萬餘冊,其中有珍本、孤本甚多。
可是,趙琦美去世之後,他的子孫把他的藏書全賣了。
為此,當時迷信的人們傳說,埋葬趙琦美的武康山中白天能聽見鬼哭聲,那是趙琦美的靈魂傷心地嗚咽。
除了賣書之外,還有藏書家後人用祖先的書抵債的。
清代「瞑琴山館」主人劉桐藏書逾十萬,可惜他的子孫不善守業,揮霍無度,債務纏身,也不喜歡讀書,將藏書抵押給了債主。
「君家疏雨吾好友,積書之癖與我同……於今說着『瞑琴館』,卅六年前一夢中。」
疏雨是劉桐的字,這首詩是劉桐的好友嚴可均針對「瞑琴山館」傳書無後寫下的詩句,讀到之人,會感到人世滄桑,書世滄桑,可一切
第三六一五章 毀書不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