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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沖讓韓貫拿走了,陳福手裏只剩了把小的,他推彈上膛,心裏有幾分慶幸:幸好韓貫的彈匣已經打光了,這要是微沖落到對方手裏、反過來對付他,那可真是夠他喝一壺的。

    臨近門口,陳福又叫了聲:「韓貫?」

    還是沒聲息。

    陳福心一橫,一個猛衝進門,槍口平舉,以待隨時擊發。

    門內所見,讓他頭皮發涼,既感驚愕又覺詭異。

    屋裏很亂,廢置機井房的常規配置:早已朽壞的水泵、積滿塵土的水管,地上落了不少磚屑,那是牆體被子彈擊穿之後帶下的碎料。

    空地上,洇着一灘血。

    靠牆角的地方,有一口井,一般廢棄了的機井房,要麼大門鎖死,要麼井口堵填,這是防止孩童玩耍時掉進去或者家禽誤入一井邊攤堆着木板條,顯然,片刻之前,這些木板還是用來蓋住井口的。

    但現在,木板被掀移開了,韓貫大半個身體都沒入井下,只有肩部以上露在井外,低垂着頭,兩條手臂外扒,跟經典恐怖電影《午夜凶鈴》裏、正要往外爬的貞子似的。

    除此之外,他沒看到第二個人。

    陳福心裏罵了句「艹」,這機井房裏頭藏不了人,高處有個小氣窗,但沒見人出來過,毫無疑問,那女的在井下頭。

    他小心翼翼,一步步挨近,到底是關心韓貫:「老弟?老弟!哼一聲。」

    身為地梟,他有自信:再重的傷,也不至於死過去,哼還是能哼的。

    果然,韓貫的身體似乎聳動了一下,喉腔處發出一聲模糊而又怪異的嘶噎。


    真特麼要命了,陳福腳下邁近,身子卻極力後仰,同時斜乜着眼看井下:看不見,機井的口一般打得比較小,現在這亮度,再加上又是在屋內,壓根瞧不清。

    有心往下頭放兩槍,又怕打着韓貫。

    陳福心中默念「1、2、3",一聲怒吼,一把抓住韓貫的後頸皮兼衣領猛然外拎,同時槍口朝向井內,砰砰連放。

    地梟本就力大,陳福又是個中精壯,拎舉個上百斤不是問題,但即便如此,他還是覺得,手上的重量有點異樣來不及了,就在他拎出韓貫的剎那,有條人影從韓貫的身下翻出,他連這人長相都沒看清,就見一道森然寒光向喉間掄來。

    陳福心知不妙,一把撒開韓貫,同時槍口回指,然而還沒來得及扣扳機,就覺得掌心中段如被風吹、一陣冰涼:下一秒,他的半個手掌,槍,以及握着槍的幾個指頭,已經盡數飛了出去,在井口邊「咣啷」磕了一下,然後直落進井中。

    聶九羅重重砸落地上,心中懊惱極了:她本來就是依附在韓貫的身體上、借力於他的,陳福一撒手,她也隨之下跌,刀尖難免失去準頭絕好的、可以在幾秒內幹掉陳福的機會,就這樣沒了。

    她有經驗:一旦不能偷襲得手、一擊得中,緊接着的對決就會無比艱難,陳福本來就是條悍狗,現在,得變成躁狂的瘋狗了。

    陳福眼皮痙跳了一下,難以置信地看向井口:槍和半個手掌已經下井了,落了兩個指頭在井邊。

    自己手掌沒了?

    疼痛來得有點滯後,陳福左手包住半個右手,一張臉無比扭曲,悽厲地痛嚎起來,還以頭撞牆,哐哐有聲,又一陣狂搓生磨,再抬頭時,額頭一片血肉模糊,還有幾道血道子下流,把一張臉切分得分外兇橫獰惡。

    這是特麼受到刺激,狂性復甦了吧。

    聶九羅咬牙站起身,繫緊大衣腰帶,這大衣,平時為着姿態好看,都是敞着穿的,現在不行了,系得緊點好,權當包紮了。

    不能看,只要沒看見,她就能當自己沒傷。

    兩條腿有點發顫,痛感逐漸模糊,但是能聽到血滴在腳邊的碎聲,她一點都不懷疑只要嘴裏咬的這口氣泄了,她立馬就會倒下去所以不能泄,強敵當前,泄了就是死。

    她不能死,她八歲朝蔣百川討來的幸福生活,一路辛苦打造,而今漸成規模,很有可能再攀頂峰,老蔡說過,她有希望開巡展呢,不能讓這東西葬送了,誰葬送她,她就葬送誰今天,要麼是她走出去,要麼是她和他雙雙死這,反正,他走不出去。

    陳福目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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