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伯低着頭,仍是一言不發。
羽生文心從來不是喜歡逼迫別人的性子,見阿福伯不說,他便也移開了視線。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活在謊言中是一件很悲哀的事,這是您告訴我的……阿福伯……」
就在他轉過身,準備離開之際,阿福伯開口了。
「少爺……你們是最後一輪祭宴了……」
羽生文心難以置信地回過頭,看向阿福伯。
他不敢相信自己從阿福伯的口中聽到了什麼,祭宴?
阿福伯提到了祭宴?!
阿福伯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平靜地說道:「是的,少爺,我也曾進入祭宴,並且……我是脫離者。」
「少爺,請一定記住,十年一輪的祭宴即將走到終點,最終的詛咒會降臨,這是一場災難……曾經被祭宴選中過的人,都無法倖免。」
「他們用了各自的辦法,有些辦法……已經超出了當前科學的認知,留意你身邊的每一個人,少爺。也許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羽生文心已經完全驚呆了。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讓他肝膽俱顫阿福伯的眼睛在流血!
鮮紅的血液順着阿福伯的眼角淌下來,根本止不住,場面非常駭人!
「阿福伯!」羽生文心少見的慌張了,他連忙上前扶住阿福伯,問道:「你怎麼了?對……我這就送您去醫院,請堅持一下,這就去……」
阿福伯流着血淚的臉上終於不再是毫無表情的樣子,他怔怔地看着羽生文心,嘴角微微扯動,露出了像是笑容的弧度。
「這是……規則……脫離者,不能再談及……關於祭宴的一切……少爺……」
阿福伯的手緩緩抬起,指向了另一處欄杆旁正在出神的秦文玉,說道:「你們……不……是……兄弟……請小心……以後的……他。」
阿福伯的手垂了下來,高大的身軀也瞬間沒了力氣,倒在了羽生文心的懷裏。
「你們……是……老爺的計劃……原木村……是老爺吩咐的行程……老爺……已經……」
阿福伯大大地睜着眼睛,眼眶內血水還在不斷地往外湧出。
羽生文心拼命地擦去他臉上的血,但總也擦不乾淨。
就在剛才,羽生文心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從懷抱中的這副身體裏消失了。
他痛苦地跪在了地上,壓抑着哭泣的聲音,抱着阿福伯的屍體,雙肩不停地顫抖。
這個瞬間,他失去了世上唯一的親人。
三月三十日,夜。
羽生文心不辭而別,北條薰回到了東京都。
秦文玉靠着欄杆,發了一兩個小時的呆,等他回過神來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他留在了鎌倉市。
雖然身上的錢不多了,但一晚的住宿費還是夠的。
躺在旅館的床上,秦文玉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也許是最近身邊的人越來越多,他竟然有些不習慣孤獨。
身體異常的疲憊,精神也是。
他已經不想去追尋什麼秦也的下落。
活也好,死也罷,秦也存在與否對他的生活不會產生任何影響。
那個事實上的父親,從來都只是為了自己而活。
至於……母親?
他也漸漸醒悟過來,如果她真的愛他,就算是隔着兩個國家的距離,也不會成為阻擋着兩人見面的理由。
然而事實是,二十年來她從未來找過他。
或許她已經死了。
又或許秦文玉的存在對她而言,並沒有那麼重要。
秦文玉閉上眼睛,聽着夜風裏的海浪聲。
他翻身爬了起來,去到廁所,脫掉了上衣。
鏡子裏倒映出他較之過去要強壯許多的身體,還有……位於左胸位置的四枚九眼勾玉。
四枚。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積攢下了四枚九眼勾玉。
明明九枚九眼勾玉就能永久地脫離祭宴,但這一刻的秦文玉,大腦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