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關,因為此前與潘季馴銀章直奏往來,說的理由不是這個。那麼申時行所言,就是已經提前預料到祖陵之事——真有宰相之才也。
可惜,當年他的老師曾在自己心裏埋下了一根毒刺。
目視申時行,朱翊鈞溫言道:「瑤泉先生之言,深得朕心。眾卿另有議論否?」這就是要一錘定音的意思了。
誰知還有頭鐵的,刑部侍郎趙志皋躬身奏道:「陛下,臣考諸史,僅金宋相爭時,完顏亮遷過祖墳,其後征宋大敗,兵變被弒,諡『海陵煬王』,終貶為庶人。其後不足百年,金又被蒙元所滅。雖然風水之說非聖學所倡,然天意難問,不可不懼也。」
金國第四任皇帝完顏亮是一個風流到極點的人,其遠大志向和事跡載於青史,也被諸多話本借鑑:「無論親疏,盡得天下絕色而妻之。」
趙志皋將此段歷史拿出來講,眾臣都為之捏把汗。
潘季馴生怕皇帝因此罰罪趙志皋,忙插言道:「江山之固,不必在風水。設若風水有用,桀紂、煬帝等不能亡天下。再說,完顏亮非亡於遷祖墳,亡乃於窮奢極欲引發金國貴族內鬥,少司寇不要胡亂聯繫。」
趙志皋雖然政治傾向守舊,但在變法的大氣候下並未表露的十分明顯。因為人寬厚,被朝臣視為長者,頗得敬重。因此,潘季馴緩頰之言一出,眾人都點頭稱是,以緩和殿中氣氛。
趙志皋見潘季馴反駁自己,反問他道:「太祖、成祖興建祖陵自洪武十八年起,至永樂十一年才告功成,支出浩繁。若遷祖陵,為免留陛下不孝之譏,勢必要另擇吉壤,靡費錢糧人工不計其數——與『竟全功』相比,陸海伯可曾算過,哪個更好?」
潘季馴微笑道:「我還真算過。若遷祖陵,興造同樣規模,耗銀一百五十萬兩足矣,更恢弘些,頂多二百萬。但祖陵若遷,洪澤湖庫容能擴大三倍有餘,即便不遇水患,十年可省下治河銀子百萬——若以百年計,再加上消弭的水患,其利不可勝言。」
趙志皋無言以對,只能長嘆一聲道:「如此臣無異議了。」想想又不甘心,眼圈紅了對朱翊鈞跪地叩頭道:「臣臣只恐後世留下陛下不孝之譏,致聖德有玷也。」
朱翊鈞已經壓下了趙志皋諫言帶給自己的不快,見他心情激動,只好溫言撫慰道:「行在離曲阜不遠,朕打算這兩天到孔府祭拜聖人。順便問問衍聖公,遷祖陵保民生算不算孝行。少司寇跟着去,不妨再問問曲阜民間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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