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西路的事』,除了巡撫賀軼莫名其妙的死在值房內,還有就是江南西路掀起了反對『新法』的**,賀軼所帶領的巡撫衙門,政令幾乎出不了附郭縣,洪州府就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這在全國引起了巨大的震動,不少人效仿,賀軼與朝廷曾經進行了多方努力,都以失敗告終。
地方上的勢力太過龐大與密集,巡撫衙門是外來的,本就是人生地不熟,強龍壓不住地頭蛇,各項『新法』不但停滯,反而還有奇怪的『倒退』現象!
這種現象,直到賀軼突然死了才戛然而止。
不管是江南西路,還是其他跟風的他路,都認為朝廷會大發雷霆,大動干戈,但實際上,從十月份一直到現在的十二月,整整兩個月,朝廷好似忘記了這件事。
文彥博神色不動,趙煦提起任何話頭他都不奇怪。
現在的大宋,是千頭萬緒,一場轟轟烈烈,前所未有的激烈變革伊始,有太多複雜難解的問題了。
文彥博只是一頓了下,就道:「官家,江南西路之事,依臣來看,無外乎當地官場合謀,殺害賀軼,為了,還是阻止『新法』,怕是賀軼有些着急,將一些人逼急了。」
趙煦握着魚竿,點點頭。
江南西路的事,他很清楚,蔡攸很賣力,已經查清楚,賀軼多半是自殺,就是為了嫁禍給江南西路,為朝廷打開一個缺口。
賀軼臨死前,還發出了三封奏本,一道是給李清臣,一道是給政事堂,另一道是給趙煦的。
趙煦都已經看過原件,有些事情是無法隱藏的,一旦有了先入觀念,看到的很不一樣。
對於賀軼,趙煦印象並不深,這是李清臣一力舉薦,認為他有能力,有魄力,可為大事。
而今,他死了。
文彥博一直注視着趙煦的側臉,明顯感覺到了他的情緒變化,老臉不變,道:「官家,外面一直有句話,叫做『皇權不下鄉』,這個『鄉』,其實就是府縣,某些地方,某些人膽敢抵制新政,甚至謀殺欽差,十惡不赦,臣請嚴懲。」
「說具體方式方法。」趙煦淡淡道。
文峰成嘴唇發紫,抿的很緊,目光看向他太爺爺官家的情緒變了!
文彥博道:「第一步,是查清案情,王相公已經在做。第二步,對江南西路官場進行嚴肅整頓,並且對其他路府州縣進行邸報訓斥。第三步,派遣強有力官員坐鎮江南西路,再次推行新政,將江南西路打造成新政標杆,以示朝廷的堅定決心!」
「什麼人比較合適?」趙煦道。
「臣不知,請官家聖裁決斷。」文彥博道。
趙煦道:「你起草一份奏本,朕要看。」
「是。」文彥博道。
文峰成臉色越發的白了。
這些事情,明明是官家,是『新黨』要做的,現在,這口大黑鍋,全在了他太爺爺頭上!
到了這裏,童貫才敢上前,道:「官家,晌午之後了,是否要用膳?」
趙煦抬頭看了看,偶爾有那麼一縷陽光,雪花卻沒有停過,唔的一聲,道:「回宮吧。文相公,與朕一起回去,嘗嘗聖人的手藝?」
文彥博到底太老了,身體很是僵硬,笑着道:「臣就不打擾官家的天倫之樂,臣回政事堂,還有些事情要處理。」
趙煦收起魚竿,道:「那好。」
童貫應着,就命人將船劃回去,岸邊的馬車也迅速靠過來。
趙煦緩慢的站起來,活動了下僵冷的身體,起身站起來,向船艙里走。
文彥博就慢了很多,在文峰成的攙扶下,慢慢站起來。
文彥博渾身顫抖,文峰成的咳嗽忍不住,兩人的模樣頗有些悽慘。
趙煦在前面聽的很清楚,待船靠岸,他徑直下船,上了馬車。
童貫瞥了眼慢吞吞下船的祖孫倆,暗自搖頭,坐到了馬車前,道:「回宮。」
車夫以及禁衛,黃門,宮女迅速動起來,開始回城。
「還是馬車裏暖和啊。」馬車裏的趙煦一陣陣倒冷,雙手抱着爐子,這才有那麼一點暖意。
童貫坐在前面,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