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靈隱寺。
山寺內外都是森森古木,將石徑小路襯得蒼翠出塵,沿着淙淙的泉水,隔岸的飛來峰造像愈顯古樸肅穆。
李漁前來拜寺,身後跟着李俊還有朱武。
進到寺內,李漁順着陡峭的階梯往上,不遠處大殿的一角飛檐從樹蔭中斜逸而出,在沉靜的視線里飛躍一個弧度,在這莊嚴肅穆里凸顯出一抹輕盈的靈動,頗有「深山藏古寺」「禪房花木深」之意。
靈隱寺有五座大殿,分別是天王殿、大雄寶殿、藥師殿、藏經樓和華嚴殿。
天王殿寺中最大的別院,歷史也最為悠久。院中的建築多是數百年前佛門盛極之時建成,那時候號稱江南佛國,杭州就有一百零八寺。如今還保留着壘石成台、上築木構的古制。
石台高約四、五尺,比大相國寺的二尺台基還要高得多,用大塊的原石敲打密接,外表再修成平整的龜甲積,便如城塞工事一般。
而建築的外壁則不用磚石,皆以整顆完整的桅杉或金絲楠等珍貴木料刨成寸厚壁板,靠榫卯相接而成,毋須一根鐵釘。樑上也無多餘的裝飾,然斗拱堆疊如層巒,更見工法的巧妙。
金絲楠的木料筆直而節少,木紋裏帶有金絲,不上漆也不怕蛀腐,而且越用越見光亮,滑順如繅絲,故而得名。
也因此院裏的建築都不用漆,不同於一般寺院五彩斑斕、極描精繪的裝飾,只露出光裸油亮的木色,在陽光照耀下隱帶輝芒,襯與滿院的蒼茂松柏,散發出一股古老寧靜的莊嚴與肅穆。
「三位,我們監寺有請。」
李漁點了點頭,邁步進去,雖然他號稱佛門公敵,但是在江南,如今大家都有一個敵人,那就是方臘。
李漁來到靈隱寺,最低要求就是讓他們保持中立,不要在自己和清溪洞決戰的時候,來個背刺。
當然,他們要是肯出分力,那是更好。靈隱寺內,高手不少,實力遠勝洞虛宮的道士。
負責給他們引路的是德輝禪師,他對李漁看不出絲毫敵意,畢竟李漁雖然號稱佛門公敵,實際上只損害了大唐三大寺和大相國寺的利益。
四人邊走邊聊,到了一處奇特的建築之前,這種構造的佛寺建築,李漁以前從未見過。
那建築一樣是由切割方整的灰色大石砌疊成龜甲狀的台基,上頭的屋舍等全是木構,只是木色油亮中泛着着絲絲金縷,遠遠望去,好像琥珀一般。
顯然這院子的年代久遠,猶在滿園建築之上,要知道靈隱寺已經是接近千年的古寺了。但最奇特處卻非古舊,而是建築的詭異結構。
感受到李漁的目光,德輝禪師笑道:「此乃我寺始祖頓悟之所在--大悲樓,正是他留下這個大悲樓,讓後人以此為中心,建造了隱靈寺。」
李漁點了點頭,這地方確實奇巧壯闊,仔細研究一番,應該會有所得,可惜今日時間不多了。
感覺每一個有底蘊的宗門,都有些精奇的建築,蘊含着無窮的奧秘。
難怪大門大派中,容易出修為高深的人,比如這靈隱寺,以後就會有一個道濟活佛,也就是俗稱的濟公。
走到天王殿內,一個和尚坐在蒲團上,他的身材很魁偉,雖然不及魯智深,但是也不遑多讓。
李漁四人進來之後,他抬起眼皮,一旁的德輝笑道:「主持師兄,此乃正經大聖李漁,也是正經門的掌教。李掌教,此乃本寺主持,德韶法師。」
德韶站起身來,雙手合十,道:「久聞正經大聖之名,今日一見,果然風采出眾。」
李漁也微微彎腰,道:「德韶大師佛法高深,我也是久有耳聞。」
「請!」
李漁找了一個蒲團坐下,大殿內散發着一股經久愈濃的佛香,德韶問道:「李掌教從汴梁來,必然是有事。」
「方臘為禍江南久矣,朝廷準備徹底剿除此寇,女皇陛下派我前來,略進綿薄之力。」
德韶心中暗暗點頭,朝廷這一次勢在必得,以前大宋的兵馬太弱,將帥無能,讓方臘撐到了這般氣候。
自己曾窺視過岳飛大營,如今岳家軍遠非昨日宋軍能比的,這次又把李漁派了過來,勝算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