娼妓的生活很苦。
即使是頂尖的頭牌,設立各種規矩,接客的次數比同行少得多,收入也高得多,但最終還是免不了要陪人睡覺的。
至少達官貴人來了,推不掉。
青樓的小姐們都不想隨意懷上孩子,生出來誰養?那就必須得吃防孕的藥,可這些藥,很傷身體。
趙香香跟着柳永,本身就已經有以後不能生育的覺悟了的,畢竟自己身骨差,柳永年事已高。
但夫妻兩人都沒有想到,趙香香居然懷上了。
柳永有傳承子裔的期望,而趙香香何嘗不想有個孩子,這是母性本能。
所以即使大夫叮囑,趙香香因為傷了身體的關係,即使懷上孩子也極有可能保不住,而且還會對母體造成很大的傷害,不死也會造成壽元大幅度減少,但她依然想賭一把,將孩子生出來。
外邊蟬聲鳴噪,柳永和趙香香兩人說完剛才的話後,都是一幅輕描淡寫的表情。
兩人都置生死於無物了,趙香香自己不怕死,而柳永更是下定了決心,如若妻子因為自己私心,子裔沒有生成反而人沒了,他也不會獨活。
陸林很明白古人對於生育後代的渴望與執着。
他從背包中把蜂蜜拿出來,微笑道:「這東西的功效你們也應該知道的。柳夫人每天喝一些,生孩子前喝到一半。生完孩子後喝完剩下的另一半。」
老實說,蜂蜜這東西陸森看來,並不算值錢。
院子的蜂巢每月都能出產十幾瓶,他在家裏的時候,和黑柱以及林檎都把這玩意兌水當飲料喝的。
他可以不在乎,但在別人眼裏,這東西就是神藥。
特別是柳永和趙香香,他們兩人可是親眼看着這東西的療效的。
硬生生把快死的了柳永救回來。
看着桌子上透明的水晶琉璃瓶,看着漂亮的金色蜂蜜,柳永深深地吸了口氣,站起來,雙手抱拳,彎腰行禮,鄭重地說道:「陸小郎大恩大德,老夫無以為報,只能來世做牛做馬……」
說着話,他就要下拜,但陸森扶住了他:「柳囤田,不用那麼鄭重,只是一瓶蜂蜜而已,當不得行此大禮,且你年長於我,怎麼算都是長輩。」
「陸小郎兩次三番救我夫妻二人。」柳永硬是想行拜禮,但他一個老人,又是文弱書生,力氣當然比不上陸森這個年輕人,用力了兩回拜不下去,只得作罷:「我柳永豈敢再以長輩居之。」
之前柳永是稱『老夫』的,現在已經自稱『我』了。
這說明他已不把自己年齡高於陸森三四十年這茬,當一回事了。
「朋友之間,互相幫忙不是應該的嗎?」陸森按柳永坐下,然後扭頭對着趙香香笑道:「柳夫人,我有些餓了,可有吃食。」
「啊,見笑了,妾身都糊塗了,這就去準備。」趙香香立刻站了起來,抹了下眼角喜極而泣的眼淚,轉身進了廚房中。
趙香香的眼淚不是為自己流的,是為肚子的孩子有了生下來的希望,而流的。
另外,她還聽明白了,陸森是有意摒開自己,後者似乎有話想與丈夫說。
她很乖巧地行了個萬福禮後,入了廚房內。
等趙香香走後,陸森扭頭對着柳永說道:「不知道柳囤田可知最近武林盟主選舉的事情?」
「自然是知曉的。半年多前杭州就在為此事作準備了。」柳永點頭:「朝廷此舉,是為了將武者吸納、分化而開設。確實是個良策,不是龐太師,就是八賢王的主意。」
柳永雖然一生沒有當得大官,但他為官的能力還是不錯的,極是勤懇,在地方任期時,得到民眾一致的好評。
只是可惜一直被官家嫌棄,因此即使有人幫他薦官,也會被官家駁下來,數次之後,朝廷中就沒有人願意提撥柳永了。
但對於朝中事務,他算是能看得清的。
「主持此次事務的大臣,是司馬君實。」
柳永身體微微後仰,甚至是有些不可思議:「官家居然把司馬中丞都調派了過來?看來朝廷對此事的關注,遠超我的猜測。」
司馬光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