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睿霖站在白色記錄板前,看着一位位骨科醫生陸陸續續地走進辦公室,心裏直發怵。
時間過了12點,病例討論馬上眼看就要開始了,現在再去一個個打電話肯定不現實。就算叫到了人,從宿舍跑到骨科病房怎麼也得十來分鐘的時間,以霍志業的急脾氣肯定沒這個耐心。
難道一個人包辦病史匯報和記錄板抄寫的工作?
史睿霖馬上苦笑着搖搖頭,自己雖然學習成績還不錯,但臨床實力有多少斤兩他自己最清楚。這病人那麼複雜,單單病史匯報就已經讓夠他頭疼的,更別說干雙人份的活了。
那看來只能走第三條路......等着挨罵吧。
唉......
挨罵是跑不掉了,但史睿霖希望自己不至於被罵的太慘。想挽回顏面就得努力做好病史匯報,要不然罵上加罵,這酸爽他可受不住。
病歷夾不在自己手裏,他能做的就只有靠回憶整理思路,希望等匯報的時候手裏能有材料可看。如果真的連個參照的病歷記錄都沒有,他就只能躺好挨批了。
12點過了4分,辦公室里已經坐了不少人。
基本平時早交班能見到的在職醫生都到了,甚至大主任謝宗培都到了場。以史睿霖對這些上級醫生的了解,一場需要自己單獨面對的腥風血雨是難免了。
果然沒一會兒,帶教老師就皺起了眉頭:「小史,其他實習生呢?怎麼一個都沒來?」
史睿霖搖搖頭:「跟完刀的都去吃午飯了,估計得1點多才能來。」
「雖然醫學院沒規定午休不能離開科室,但你們是實習生,要有學習的自覺。」
帶教李信其實人挺隨和的,但是沒想到謝宗培會來,沒辦法只能先開口說上兩句。大主任都到場了實習生卻不在,太不給面子了。要是他不出聲,輪到那些主任和副高,那史睿霖肯定會被罵得更慘:
「快給他們發消息,科室病例大討論,不論早晚人總得到吧。這辦公室空蕩蕩的像什麼樣?一點學習氛圍都沒有。」
史睿霖點點頭:「剛群發了短訊,有幾個已經準備往這兒趕了。」
「準備?」李信咽了口口水,對着史睿霖眨了眨眼。
這是他一直以來發狠招的前奏,也算是提前讓那些被訓話的人心裏做好準備:「什麼叫準備?讓他們現在就過來,本來午休時間就短,還在那兒拖時間......」
也許是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夠,也許是李信罵得確實有點過,也可能是史睿霖被說得有點可憐,謝宗培把話攔了下來:「好了,人不在就不在吧,讓霍志業快點開始,我下午還有個會呢。」
李信點點頭,起身跑了出去。
兩分鐘後,李信和霍志業進了辦公室,同時帶來的還有一個年輕人。穿着有些皺巴巴的白大褂,胸口別着臨時工號牌,看上去就是實習生的模樣。只不過他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樣,不僅戴着手術帽,連口罩也沒摘。
這大熱天的,外科醫生在病房裏幾乎沒人戴口罩。突然出現一個戴口罩的醫生,史睿霖看着就覺得奇怪。
對於上級醫生而言,誰管你是誰,肯做事兒就行了。而且外科醫生比起內科更隨意,見人連看都懶得看兩眼,反正對他們來說就是個抄病歷的學生而已。
但在史睿霖的眼裏就不一樣了,這就是救星啊!
從臉形來看肯定不是他組裏的同學,更不可能是其他組的。大家實習工作都很重,怎麼可能特地來其他科幫忙。
難道是住院醫生?
骨科就李信一個住院,其他三個干住院工作的都是主任副高的碩博生,全坐在台下呢。主治就更少了,一共才兩個,也都在場......
這到底是誰?
唉,史睿霖,你蠢不蠢,是誰有什麼重要的,關鍵是有人幫了自己大忙。要轉換轉換思路,危機還在啊!
他開始把目光從對方的臉上移到了手裏那本病歷夾上。
雖說他對王平石的病史還有些了解,但也只是了解而已。足足十年的病程,涉及好幾家醫院,怎麼可能看上兩遍就記住,他又不是神仙。
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