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裏飄落細密的雨。
細密的雨絲在視野里模糊成瑩瑩的光點。
比利站在街頭,呆呆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
他的目光,呆滯。
這是一條荒涼的街道,年久失修的馬路上斑駁着坑窪,路燈歪倒向一側。
一邊閃爍着的燈光。
那是明亮的車燈。
比利認不出那輛車是什麼型號,車頭扭曲變形,車燈滅了一盞,不安地閃爍着。
雨水打在脆弱的車皮上,發出令人心顫的聲響。
一個酒鬼依靠在車邊,正在和警官先生大聲說着什麼。
而在閃爍的車燈照耀之下。
街邊的雨水裏,躺着另一具年幼的屍體。
史黛拉。
她死了。
那一刻,比利的心中湧起某種衝動,他想要衝出去、用路燈破裂的碎片撕裂那個酒鬼的喉嚨,讓鮮血來溫暖這些冰冷的雨水。
未來的人生仿佛都在這一刻浮現在了他的眼前。
按照聯邦憲法,今年已經14歲的他將因此而被關進管教所,開啟另一種意義上的人生。
他的冷淡和前科將讓他生人勿進,在深不見底的深淵中等到服役期滿,離開管教所。
那時候他將是十八歲。
他將會回到這座城市,成為黑幫分子,或者是某個石油廠里的工人。
亦或者變成社會垃圾。
「嘿!孩子!」
呼喊聲將雙眼陷入黑暗的少年拉回現實,他揚起頭來,正發現那位警官先生蹲在了自己的面前,正有些擔憂地看着他。
一切他預想中的都沒有發生。
酒鬼沒有被殺死,史黛拉的屍體被拖走,後來火化,而比利因此得到了一筆五萬聯邦幣的賠款。
看着火化爐里升騰的光芒。
比利才終於意識到。
他再也看不到那一雙如星辰般明亮的眼睛了。
而後來,他才明白。
是沒有人會用那樣明亮的眼睛看他了。
15歲的比利站在黯淡天光下的破屋門前。
一群半大孩子在遠遠地辱罵他,他的身世、他悲慘的人生、他死去的姐姐,每一個都可以成為那些人嘲笑的點,他們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點,也根本不會去想,這樣的行為究竟會給一個籠罩在黑暗與陰影中的人帶來什麼。
那些內容比利聽了太多遍了。
他自己甚至都能背出來。
衝動的念頭再一次衝上他的腦海。
揮起拳頭,打爛他們的臉。
但比利沒有這麼做,他回到房間裏背起行囊,鎖上房門,面無表情地離開了自己的家。
這是漫長的十五年裏,他第一次離家遠行,不必告知任何人。
他將前往最近的大城市阿羅薩,開啟一段新生活。
比利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想要離開,大概是心中已經泛起了逃跑的念頭,便難以遏制。
他還是一如既往,對那些足以令人憤怒的一切滿不在乎。
起碼看起來是這樣的。
阿羅薩的生活比比利想的要好太多太多了。
他在那裏找到了一份工作,是洗車工,也許沒有史黛拉期望的那麼體面,但足以養活自己了。
接下來的人生就像是被人摁了快進鍵,一切都那樣迅速地掠過,他從實習學徒干成了正式工,有了一群狐朋狗友,甚至是一位在床上扭動十分火辣的女友,白天面對一輛輛各式的汽車,而晚上則醉生夢死於各個糜爛之所,每天的生活變得刺激又乏味。
比利心想:這應該才是真正的活着,這應該才算是真正的活着!
過往麻木的人生與現在的光陰似箭相比,簡直像是地獄中的地獄。
他甚至換了一個名字,為了徹底與原來的一切做個了斷。
他更名為賽西·鉑金。
這個姓他非常滿意。
鉑金。
這是多麼尊貴與富態的姓啊,仿佛天生就是不凡的,像是
第一百一十章 賽西,我們還有多近才能殺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