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真的為她的話而傷心,那才是個傻子。
不知為何,陳厚溫覺得雙眼有些潮濕的熱意。
謝過了紫蘇,他同陳厚琪邁步往前,一直走到裏屋,見到了正在黯然神傷的陳二太太,他們的母親。
陳二太太是真的難過——
她面上的妝容早就被擦掉了,露出些灰敗的蒼白憔悴來。眼睛都是腫的,顯然沒少落淚。而那被胭脂口紅染了紅紅的顯然是潮濕了的帕子,也證明了這一點。
她歪在榻上,哭的久了,就又有了些呆滯,像是被誰抽去了全力不說,連魂兒也都一併沒了一般。
「娘。」
陳厚溫真的不想問,但卻不得不問道:「您這是怎麼了?我們聽說,您晚飯都沒有用……」
「我吃不下……」陳二太太看見自己的兩個兒子,突然又格外地傷心難過起來,眼淚又湧出來了,又連忙又那已經很髒了的帕子去擦……
那帕子還能用?
不嫌上面亂七八糟的不清爽!又抹自己一臉的脂粉渣子!
陳厚溫動了動唇,想了想,拿出自己的帕子遞給陳二太太,默默地將她手裏的帕子換了下來,丟在了一邊。
陳二太太似無所覺,繼續拭着淚。
「娘,您冷靜些。」半晌,陳厚溫再次開口道:「您這樣傷心,會生病的。您生病了,爹爹也會不好過。他離家在外已經很難了,難道您還要他在外擔心着您,結果吃不下睡不好?」
他真的不想提父親,但自己的母親自己清楚,不搬出父親來,根本就勸不動。而說出這樣的話,他自己都覺得很難為情。
為什麼他母親從不會覺得難為情呢?誰家的父母,願意讓自己的孩子過問他們之間的事情?陳厚溫很想不懂。他幾次都想去找大伯母解惑,又怕他們家這樣的事情被大伯母知道了,會笑話他們。
當然。大伯母絕不會笑話他們的。
他知道無法開口罷了。
陳厚溫這麼想着,不禁有些走神了。
陳二太太聽他這麼一說,立即慌張地抹了幾下,瞪大眼睛問陳厚溫道:「你爹他真的。他真的……」
她到底還是有些扭捏不能說出口,陳厚溫也不好意思聽她說出口,回過神忙重重點頭道:「爹爹臨行前,有吩咐我們兄弟,一定要好好照顧您的。是不是。琪哥?」說着碰了一下陳厚琪的胳膊。
陳厚琪也醒悟過來,連忙點頭,道:「是啊,娘,爹爹真的這麼交代過的。所以,您快別傷心了。」
這天底下當父親的,大多數在外出之時,都在妻子兒女兩頭囑咐過。對妻子當然要囑咐她照顧好兒女;而對着兒女,尤其年紀已經不小了的兒女,也會吩咐一聲。照顧好他們的娘親。恩,也會吩咐當兄長的,要照顧弟弟。
許多人離家之前都會有這麼一番吩咐,陳二老爺臨走的時候,也不例外。
而這麼一句話,卻對陳二太太異常的管用。她立即不哭了,神色間羞澀和興奮一閃而過,隨即又黯淡下來,沮喪地道:「若是你們祖父寫信給您父親,他知道我說錯了話。讓厚溫你傷心難過了,你們父親他,他肯定會不高興的。」
一想到陳二老爺會對她冷下臉,任她小心翼翼討好也沒用……陳二太太當真覺得。她的天都要榻下來了!
也不知道,到時候她主動請罪,夜裏到牆角跪着反省的話,要反省多久才有用?想到此,陳二太太心裏難過極了,眼前又朦朧了起來。
陳厚溫只得耐心地道:「娘。您別擔心,我沒生您的氣……真的。您訓斥我,也是為了我能更加勤奮上進……若是父親回來,我會同父親說明白了。這樣,他就肯定不會太惱了。」
「真的?」陳二太太一般抓住陳厚溫的手,焦急問道:「娘那麼說你,你真沒生氣?」
「真不生氣。」陳厚溫肯定地道。
若是同她生氣傷心,他肯定是腦子壞掉了,才會那般想不開。二哥說的對,這世上聰明通透的女人太少了,多數都是難以理喻的。若是實在不能擺脫,哄幾句糊弄過去也就是了。
千萬別較真。
陳厚溫這個時候不禁想起自己的父親來:他娶了這樣的一個妻子,是不是就覺得她好糊弄?也不知道父親他
089 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