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忽然又問:「記得嗎,前不久他講課時說過,推倒任何體系不是重點,重點在於能否重構?若不能重構就是破壞,反之是創新。」
呂世傑道:「他是有這提法。但卑職以為,他不會真的想推倒黃金吧?他若指着黃金說是空氣,那和指鹿為馬有什麼區別?」
王安石道:「本州不想罵你,但你不能讀死書,要多些應變之能。他這和指鹿為馬是有本質區別的。而且他還沒開始說不是嗎?」
呂世傑趕緊道:「對,他還沒說。那依據他自己的理論體系,相公以為,他是不是在逐步的建立『黃金是空氣』的共識?」
王安石道:「就事論事,這我也不知道。」
呂世傑邊走邊道:「總體上,相公對他這人怎麼看?」
王安石點頭道:「比較滿意,這事你做的不錯。」
呂世傑鬆口氣的樣子道:「這樣卑職放心了,皆因街市上對我和他的傳言不太友好……而相公聽講時兩次皺眉,卑職始終不安心。」
王安石又皺眉了,「前番進京述職時,聽宰相文彥博囉嗦,我一共皺眉六次,臨來常州前面見皇帝,他比文彥博好不了多少,我皺眉了五次。所以皺眉怎麼了?你是幾個意思?」
「額這……」
呂世傑無比尷尬。
王安石道:「呂世傑啊,你要做什麼就做什麼,等真的錯了又說。能不能少點揣摩心思,憨憨的埋頭多做點事?」
呂世傑相當忠勇的樣子抱拳道:「聽相公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卑職記下了,由今往後,卑職定當一往無前的執政為民,以拳拳之心報答相公。再有,卑職始終記着相公教誨,求賢若渴,所以遇到那書生時都來不及問人意見,更來不及等候相公請示便委其重任。希望這事……」
王安石打斷道:「別那麼多心思,現在關於非議趙平安提拔過快這事我心中有數了,我會去打消大家的疑慮,至於你該幹什麼就幹什麼,步子可放大些,不要被外力影響。」
「遵命。」
至此呂世傑鬆了一口老氣,渾身舒坦,這不就過關了……
一連幾天王安石不在城裏,早出晚歸。
忙着走訪十里八鄉視察民情,對照着呂世傑的報表,查看晉陵縣所謂的新政示範。
只看報表的話形式一派大好,不是小好是大好。
家家戶戶的雞蛋都在瘋狂的增產,翻倍,甚至翻倍還多的增產。
這些數據弄的王安石很心慌,什麼也不想干,只想視察。
根據王安石的執政經驗,一但出現這樣的大跨步,一定是有問題的,因為實在太浮誇了。
但就目前已視察的三個村寨情形看,呂世傑這傢伙的確有誇張成分,卻也不算過分,大抵就是八分成績報了九分的樣子。
就當今的吏治情況來說,呂世傑已經算是溫柔的了。
「前面是哪?」
烈日梵天的午後,騎着一頭驢,戴着軟沿草帽的王安石熱的很難受。
牽着驢的心腹參謀許浪山道:「回相公話,前方是夏家裏。夏里正的兩兒子均在縣學,且都新學出色。現在,晉陵縣最大的雞蛋產量就出自這裏。」
一路走,發現不停的有各種牛車往返,拉着各種各樣的貨物,早已不是往日夏家裏的樣子。
「唵——嗚,唵嗚唵嗚——」
某個時候像是太熱,驢撂挑子不走了,叫喊之後自顧停在土路邊吃草。
這情況若不快些,天黑都回不到城池,性子較急的許浪山開始抽驢:「畜生,盡只會耽擱時間。」
「算了它累了,理所當然要吃草,讓它歇歇也好。」
王安石從驢背下來後,忽見遠處有車隊駛來,規模不小,有三架牛車之多。
到面前,王安石看着車內的籮筐道:「這是要把雞蛋運到哪?」
那領頭的中年人露着黃牙齒道:「這可不能告訴你。」
王安石又道:「你口音無錫的吧?」
車隊中有人認了出來,湊近道:「似乎是知州大人?」
那中年人面色大變,趕緊見禮:「小人有眼
第10章 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