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就從那之後,柳丫也沒來找過我,剛開始那陣兒,我外婆沒事兒就提醒我別再去找柳丫,沒說理由,只說那孩子命苦。」我們吃飽喝足,一條魚都快讓我吃了一大半,因為我不吃螃蟹,佟歌不吃蓮藕,老穆做的幾樣東西也是兼顧大家的口味,他倆倒是剝了一桌子的蟹殼蟹腳。
剛認識老穆那會兒,他問我怎麼不愛吃螃蟹,是過敏還是怎麼着。我就跟他講,小時候跟一小夥伴去玩兒,看見一團黑乎乎毛茸茸的東西,有小孩的巴掌那麼大,我那小夥伴就用石子丟了一下,結果是只特別大的蜘蛛,被石子一砸,背上不計其數的小蜘蛛嘩一下四散而逃,大蜘蛛也跑到草叢去了,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可能有點陰影,小時候我總覺得螃蟹就是帶殼的肥蜘蛛。
那次跟他說的小夥伴,其實就是柳丫。老穆倒是什麼都吃,以前跟他開玩笑,說他除了人肉,沒有不愛吃的。他說嚴格來講,人肉也吃過——小時候吃過自己的蓮花寶座。我問他啥意思,他說就是紫河車,小時候身體很差,家裏有從醫的,給了個秘方,用胎盤入過藥,我聽了怪噁心的。
「我覺得那像一種儀式,巫術一類的。可憐了那個小啞巴,那么小被|侵|犯。」老穆還是第一次聽我細說關於柳丫的事兒,佟歌聽過一次,那次還讓我別說了,她害怕。結果晚上做夢魘住了,驚醒後她說夢見一個黑臉的黃衣服小女孩,就站在我們合租房的門後面。
外婆沒跟我解釋過,對此也隻字不提,她心裏似乎藏着很多很多秘密。後來上了學,第一次知道了「奴隸」的概念,腦子裏總是浮現出柳丫那張臉,現在想想,她那時一大塊胎記在臉上,真的很像一隻受驚的、命運悲慘的小黑貓。
佟歌點了根煙問:「那你還記不記得,她們家到底是做什麼的?或者你姥姥跟你說過她們家的事兒沒?我一直覺得像神棍,或者邪|教。」
「估計差不多吧,怎麼說呢,我外婆沒跟我說過,只是村子裏有個習慣,誰家出了喪事,或者一些稀奇古怪沒法解釋的事兒,都會去找柳丫爺爺,他們都管他叫『大苯苯』。」其實我始終都沒鬧清,村子裏的方言是叫「大苯苯」還是「大伯伯」。
老穆一聽反而笑了:「還大冪冪呢。」
「你別笑,傳說他們家也挺可怕的。我和我外婆算是外鄉來的新人,他們家也是,但比我家早好幾代呢,就是大苯苯的爺爺,從外地來山里之後,才有了他們一家子。」我繼續給他們說關於柳丫一家,我所知道的那點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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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丫的三個長輩都特別凶,即便是被請去辦事兒,也都是喪聲喪氣的沒個好臉色。但村民們遇到怪病、怪事兒,都是大苯苯三下五除二給辦太平了。所以,就算柳丫那個柴火棍似的叔叔,成天遊手好閒、小偷小摸的,村里人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和他們理論。柳丫的爸爸也一樣看着不是善人,可至少在勤懇幹活兒方面,比他弟弟強太多。
村裏的老人回憶,他們小的時候,村子裏來了一個怪模怪樣的糟老頭,穿着一種少見而古舊的皮袍,樣貌打扮都不像漢|人。剛開始語言不通,也無法交流,這個老頭就住在山上那個恐怖的洞裏——當時還沒有往洞裏放死人的事兒,而是當地傳說那個洞|里住着蛇神。
很久以前,那個山洞也有個名字,叫「麻婦洞」,據說還是唐代的時候,一個外來人傳下的名字,具體的緣由是如何也沒人知道,有說所謂蛇神其實就是得了麻風病的女人躲在裏面,也有說住在裏面的妖怪名字就叫麻婦,總之都是一些荒唐又經不起推敲的解釋。同樣的訛傳也發生在糟老頭身上,有的村民很篤定地說他是外面來的巫師,還有人猜他是散了伙的山賊,大家誰也不敢去招惹。
這糟老頭一進山就是七八個月,也不下山到村子裏來,山里幹活的人見過幾次,說遠遠看見過他出來摘果子、打野|雞;見過山洞裏冒煙,想必是在烤那些野味來吃,身上永遠是那件破爛的皮袍;還有人見他大冬天的,光|着膀子在山洞外鑿石頭。
當時幾個膽子大的年輕人湊在一起,商議了之後點着火把帶了刀去山洞裏看過,力所能及去到的地兒都尋遍,別說老頭子本人,連他生活過的痕跡都找不到。再往裏還很深,哄哄哄的什麼東西在響,像是裏面有個大
第011章:怪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