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求封王的書信來自烏斯藏,是火落赤的古如、拉尊、擺言三兄弟一同上表請求封王。
劉獅子就在心裏尋思呀,我他媽還不是個王呢,你們倒好,先讓我封你們為王。
在他心裏,烏斯藏眼下就是最好的狀態,外有康寧府封鎖昌都、內有火落赤兄弟在那鎮着,幾乎不會出現過多牽扯元帥府精力的事,能讓他騰出手向東作戰。
但是這哥仨找他要王位劉承宗不是不想給,他只是覺得火落赤兄弟有點急了。
在肅王府的承運殿,他拿着書信,一臉詫異地看向楊鼎瑞:「先生,這哥仨腦子壞了?」
楊鼎瑞知道他說的是火落赤三兄弟。
他早前是康寧知府,對烏斯藏的事最為熟悉,何況這是今年夏天就送到新城的表文,楊鼎瑞跟劉向禹已經研究過好幾遍了。
他們的研究結果非常簡單:「若無元帥府之支持,火落赤兄弟敗亡只是遲早。」
「敗亡?」劉承宗詫異道:「他們入藏作戰似乎並未吃過大虧,先生是從哪裏看出他們必將敗亡?」
「從康寧府啊。」
楊鼎瑞說得理所應當,道:「海寇過去數度入藏,每次進軍都很順利,但撐過一段時間就會露出敗象,這是因為物資不足、軍心不定,這次他們能在藏地駐紮兩年,也是因為背後有康寧府提供物資支援。」
對於楊鼎瑞說的支援,劉承宗略有耳聞,嚴格來說那不算支援,而是貿易。
擺言台吉把進藏戰爭所得的人畜財貨,經由類烏齊運入昌都縣,再向康寧府購入所需兵甲、火藥、木炮,以及軍士出征所需的掛麵、醬菜,捎帶着還有每隔幾個月,康寧府就為他們修理一批兵器甲冑。
康寧府每隔幾個月,都會通過驛站向西寧府送來一份關於烏斯藏的報告,實際上在劉承宗發起北征甘肅的戰役前夕,他剛剛看過一份來自康寧府的報告。
他從報告中分析出的情況,是火落赤三兄弟在烏斯藏逐漸站穩腳跟,手下已經擁有修理兵甲的匠人,能夠滿足軍事所需。
因為他們已經不向昌都運廢舊兵甲了。
但劉獅子想像中的事情,並不是真相,楊鼎瑞攤開手道:「我任職康寧時,向烏斯藏派遣過一些僧侶,假借禮佛之名,探明其地情況,今年年初那些僧人回來,火落赤的形勢並不像戰報表現出的那麼樂觀。」
「先生是說,火落赤給我送了假情報?」
劉承宗皺眉道:「戰報上他們已佔領烏斯藏絕大多數土地,馬隊一遍遍蕩滌貴族領地,只剩下藏巴所佔據的日喀則宗山堡還負隅頑抗。」
「唉。」
楊鼎瑞無奈地嘆了口氣,點頭道:「火落赤沒騙人,是我們對烏斯藏的情報做得不好,他們控制了以當雄、那曲等地的草原,依靠黃教僧人把藏巴壓制在拉薩河谷以南。」
「即使以整個地形圖來看,火落赤控制的土地,也比藏巴多四五倍。」
楊鼎瑞說着不禁露出苦笑:「但世上從來不是誰的土地多,誰就能贏的,若以元帥府為例,就相當於藏巴統治着河湟谷地,火落赤佔據河卡與格爾木,大帥以為孰強孰弱?」
劉承宗眨眨眼:「先生這麼說我就懂了,火落赤佔據的都是不毛之地。」
「對,藏巴雖在戰場上不能力敵,卻掌握拉薩河流域數百萬畝灌溉田地,有土地、有人口;火落赤攻勢如火,但他們的蒙古兵、蒙古馬是有數的,死一個就少一個。」
楊鼎瑞微微搖頭:「要不了多久,他們就會變成當雄草原上的遊牧部落,到那個時候,為了生存會搶掠周圍所有能搶的地方,不會僅限於拉薩河谷,還有昌都甚至康寧。」
劉承宗本能地皺起眉頭,想問出一句:他們敢搶我?
不過緊跟着他就釋懷了,甚至覺得自己這種心態有點滑稽他就是農民起義的叛亂者,對將死之人攥住救命稻草的行為應該很理解。
是現在就死,還是搶完再死,真到那時候沒人在乎。
「正因如此,火落赤亟待元帥府更強烈的支持比如元帥軍進藏。」楊鼎瑞說罷,抬手在桌上輕點:「但元帥軍的虎狼之師入藏,如何能保證火落赤在烏斯藏的統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