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洛率領七百甲兵往島內開進之際,古榕村的祠堂議事廳內,又開始爭執起來。
十幾個村長,操着不同口音,堅持自己的主張。
一個精瘦老者操着廣東口音道:「林老弟,如今的急務,乃是推舉話事人。沒有主心骨帶頭,群龍無首,一盤散沙,不聽號令,大伙兒無所適從。」
此人是白河村村長梅全祿,也是宋朝秀才。他年紀最大,也是老秀才,最講究論資排輩,自然不想讓其他村長當話事人。
一個福建口音也跟着響起:「可不是嘛,我們這虧吃的太多,再這麼下去要被生番殺光了。俗話說蛇無頭不行,沒有一個鄉長掌舵怎麼成?依我說,早就該按人頭推選鄉長。有了鄉長,統一調度佈防,才能抵禦生番。」
他是福建溪山村村長吳鎮樓,也是宋朝秀才。他一直主張所有村民推選鄉長。
還有村長說:「樹挪死人挪活,乾脆遷走吧,往南邊遷!」
又一人反駁道:「莊稼不要了?遷到南邊,南邊就沒有生番了?這不是疲於奔命?」
浙江林水村村長林必舉再也忍不住的拍案道:「梅兄,吳兄,各位村長,如今火燒眉毛了!還說甚麼鄉長!說甚麼逃跑!或許明日,你我人頭已入生番矣!」
眾人無不默然。
林必舉站起來,指着外面田野上的:「這些莊稼都是我們的心血,今年全靠它們生存。要是丟下莊稼南遷,小弟就說一條,我們幾千人吃甚麼?還不得餓死!所以,南遷之議,不必再提!」
「小弟預感生番很快就會捲土重來,如今之計,一是放棄東邊的村莊,將村民聚攏到一起,不得分散。二是挑選敢戰的青壯,然後讓做過軍的人當領隊。三是挑選擅於奔跑的村民,在山外放哨,一旦發現生番下山,立刻跑回來報信。」
「村民中有幾十人是做過軍的,敢戰的青壯也有四五百人吧?拿着鋤頭和生番拼死一戰,未必就能輸。」
吳鎮樓點頭道:「這倒是個辦法,我贊同林兄的主意。只是這抓總之人呢?」
梅全祿也道:「老夫自也贊同。可這麼大的事,這麼多的人,沒有總攬的話事人,豈不事事商議,如何能夠統一事權,生番一來,怎麼應變自如?」
吳鎮樓和梅全祿堅持要先推舉首領,倒不是完全出於私心,也含有很大的公心。遇到生死存亡的戰事,竟然沒有一人總攬事權,那如何能打贏?風險實在太大了。
要不,乾脆抓鬮決定,看上天旨意。
林必舉聽到兩人又把話題點到「頭領」,不由苦笑不已。可他又何嘗不知道頭領的重要?問題是沒有一個威信足夠壓眾的人讓所有人認同信服,而生番說來就來。
此時,人人都懷念大宋朝。
這大宋要是還在就好了。
說起來大宋的官人們也不算好,可百姓起碼能維持溫飽,日子並不難過。
如果大宋不亡,或者這島上有一支宋軍,他們就不會這麼悽慘了。
現在回想起來,趙官家做天子的時候,他們的日子才是最好過的,才最像個人。
看來,只要官府不過分,有官府的地方還是比沒有官府的地方好啊!
正在這時,忽然一個少年滿身大汗的衝進來,大喊:「不好了……生番下山了!」
什麼!
眾人全部大驚失色。生番前天還下山屠殺了兩個村子,怎麼這麼快就來了?
「小丁子,你看清楚了?有多少生番下山!」梅全祿焦急萬分的問道。
小丁子非常善於奔跑,膽大機靈,是梅全祿派到大山附近放哨的人。
小丁子跑了二三十里,就是善跑也累的虛脫。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氣。
「遠遠的……看見下山……沒看清……多少人!東邊的村子…聽我報信……都往這邊跑了…」
各村長都急的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生番為了保存體力,肯定不會跑步過來。但算起來……最多大半個時辰,就會來臨。
了不得了!
再組織抵抗根本來不及。
如今只有一個字:逃!
各村長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