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放的點心是核桃酥,裏面應該是夾雜着棗泥,配着茶水吃,會很潤口舒服,衙門的人也挺會享受的。在桌上,還有一些線裝書籍,報紙等雜物,供人翻閱。
等了約一刻鐘,方才聽到外邊走廊傳來腳步聲。一名穿着長袍的青年男子踱步而來,很正常的秦省人長相,放在大街上,也沒有什麼出奇的色彩。他整個人的精神很昂揚,邁步也似乎沒有顧忌什麼規矩,和大多數人不同,應該是留洋的緣故,棄了一些東西。
這些倒顯得他眉目很硬朗,像是刀劈斧砍一樣。
一眼望去,就能知道是個軍校生,與他人的氣度是不一樣的。
白貴聽到腳步聲,也起身上前迎候。
接近了後,他看得更清楚了些,是張將軍剪去了辮子,在額前還有些許毛髮,很乾練的造型,連帶着整個人都與眾不同了起來。
是的,剪了辮子。
這些留洋的學生大多數都會剪去辮子,回國後,也不會有人質問他們這些行徑,仿佛就像是默許了這種事情。
同時甲午戰敗之後,為了訓練方便,新軍一般都會剪去辮子。
「先……」白貴正打算叫一聲先生,他覺得這用詞是有些不恰當的,侍郎招呼顧客用的先生有些卑微,學生尊稱老師先生帶着景仰,他現在稱呼張將軍為先生,不太合適,還不是老師呢。
沒有確定師生關係。
他換了一種說法,一種新穎的說法。
「張前輩,我是朱先生的學生,因要參加府試,府試新增了翻譯學科,所以朱先生寫了信件,讓我過來向您請教日文……」
白貴搶先說道。
他這話暗藏了一點小心思,他也是即將有資格公費留日的學生了,這句前輩的稱呼再合適不過,如果張將軍詢問,他就可再和盤托出。
前輩,在這個時候說,於他的身份說,也是適合的。張將軍也是秀才出身,同在科舉一道追求過,他自稱為後輩、晚輩,都是理所應當。
「是夢周兄的得意門生啊!」
張將軍緊繃的臉色舒緩了一些,他坐在椅子上,打開白貴遞給他的信件,在看到信件封面上的署名時他就已經信了個大半了,這年頭書法也難以作偽,故友一看,就能知道真假。
將信件內容匆匆瀏覽一番,他笑了笑,看着白貴的目光也不是冷淡,而是像看待自家子侄後輩的目光了……
「我日文尚可,你每三日下午來一次,我可以指點你一些。」
張將軍說道。
對於朱先生的請求,他也不以為怪。雖然已經推薦後輩進入了日文速成班,可對於從無到有,如何學習日文,還是他們這些留日生最有發言權。
有合適的老師給予指點,不知道可以省下多少苦工。
確定了師徒名分。
白貴也趁機將自己準備好的派克鋼筆作為拜師禮物送給了張將軍。
「不錯,這上面刻着一行英文,是阿妹肯國的鋼筆,你算是用心了。」
本來張將軍還以為白貴是傳統的儒生,縱使有些新意,可也高不上哪去,他雖然不至於心生鄙視,有高高在上的姿態,但終究還是有一些陌路。
可看到這派克鋼筆之後,他好好打量了一眼白貴,心中的第一印象就被推翻了。而且這派克鋼筆拿在手上,精緻美觀,心裏也挺舒服的。
五枚大洋,對他來說,不算多,也算不少了。
留日耗資頗多,雖然是公費留日,又是振武學校的軍校生,有津貼,但靠着那麼一點補助,生活也是極為拮据。回國後,作為繕寫,俸祿是不怎麼高的。
「先生,這是我對日文的一些疑惑之處……」
白貴哪裏不知道就坡上驢,打蛇隨棍上的道理,他直接趁着這個機會請教了起來,攤開講義,將一個個不太「清楚」的地方請張將軍指教。
這些問題都是他提前整理好的。
請別人教導學問這種事情,必須自己事先做好準備,不然等待別人教導的時候,自己再慢慢翻書尋找,教導的人哪怕關係再親近,也會心生不耐,這是拿別人的時間不當事。
另外關係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