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張祺離開了大員縣城,到了不遠處的山莊中。
如今的甘蔗八九月才能成熟,而上佳的甘蔗,得要過冬時積攢的糖分最高,榨糖是最合適的。
由於皇帝的吩咐,內廷最早來到台灣府大規模的開墾荒地種植甘蔗,從而選到了一個好位置,臨河的位置。
如此一來,不僅甘蔗地沒有缺水的煩惱,榨糖時還能用水力,節省了不知道多少人力物力。
「回稟員外如今在大員縣,咱們有甘蔗田十萬畝,生熟地都有,一畝地能產六百斤紅糖左右,今年攏共能有產糖六十萬石。」
「六十萬石?」得知這個數字,張祺不喜反憂:「產量這樣多,怕是西夷進價不高吧!」
「您說的沒錯。」
管事苦笑道:「前年每斤六十文,去年五十文,今年就跌到了十文,這還有價無市呢!」
「那些福建的商人,早年間通過月港賺了不知多少錢,如今一窩蜂的來到台灣府開荒種甘蔗,這誰受得了?」
「那今年能收多少錢?」
張祺算不出那麼大的數字,忙問道。
「按照十文來算,咱們只能賺六十萬塊銀圓左右。」
「這般銀子,怎能交差?」張祺氣惱道:「皇帝怕是要用錦衣衛來拿人了。」
這糖價比鹽還便宜,簡直是豈有此理。
「我向知府提議,讓明商組成糖商行會,本來就想着提高收益,再創輝煌,不成想倒成挽救了。」
管事聞言,眼前一亮:「理應如此,讓這西夷只能買咱們的紅糖,這樣漲到五十文也是應當,一百文也成。」
「胡鬧!」張祺呵斥道:「在台灣府多少勛貴在此建糖寮,你就這般禁了?不知要得罪多少人。」
老子的糖寮豈不是要餓死?
言罷,他忽然想起,臨行前皇帝有吩咐,說道:「即今日起,趁着糖價低,咱們大力收買紅糖,然後再這樣這樣……」
管事一聽,眉頭直皺。
「白糖?從未聽說過有白如雪的糖啊!」
「這是陛下面授機宜,你只管去收糖和吆喝,讓那些西夷去天津府,那裏就會有白糖。」
雖然自己也弄不明白,但不耽誤張祺發作:「這次我帶了十萬塊銀圓,全部都去買紅糖,咱們的紅糖也別賣了,都運回天津府。」
吩咐一頓後,張祺又讓人給他帶路,去尋找一處合適的地方,開墾荒地。
「員外,甘蔗田太多,開墾着糟踐了。」
「誰說種甘蔗?這是要種棉花。」
張祺叉着腰,面對着一片江邊的土地道:「如今南方棉價日高,陛下擔憂棉花不足,所以就來未雨綢繆,多弄些棉田來。」
「你也可以告訴那些商人,江南的綿價漲了,一心守在糖寮上可不行。」
來到台灣府數日,組建糖商行會,定下了收糖買賣,定下了棉田種植,張祺帶着一身疲憊,開始了北返。
船至松江府時,張祺讓人停船。
他親自來到江南,就想着看着其到底如何。
只見入目之下,遍是棉田、桑田,稻田十存二三,百姓們樂意種植這些經濟作物。
當然除了利益動人心外,另一個因素則是多年來江南的重稅政策,讓百姓們趨向於此,才能負擔得起沉重的賦稅。
如今紹武朝新政,雖然依舊是三等田賦最高的三分銀,但卻給江南卸去了重擔。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江南地區也更富饒了。
在張祺的探究着,對於江南的富裕有了更深的認知。
僅僅從衣着打扮上,就讓人印象深刻。
道路上,行人衣衫雖然多為破舊,但好歹都有遮體之衣,布鞋踩踏,十來個人中就有一個衣裳得體的,胖子更是可以數出來。
田地中,水牛有所見聞,各種鐵器更是眾多。
往村里走去,一座祠堂印入眼帘,耳邊傳來了朗朗讀書聲,配合着不遠處的嘩嘩流水,讓人沉浸其中。
「衣物自織,吃食不缺,河塘頗多,魚肥菜青,其地一年兩熟,農閒時更是來往於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