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城外。
李彥帶着林三,來到了禁軍大營。
通報之後,很快林元景走了出來:「二郎,你怎的來了?」
李彥笑道:「來看看父親,順便有些事情,請父親幫忙。」
林元景頗為驚喜:「好!好!隨我來!」
自從被一番言語弄得差點恐文,他不再勸學,跟不上兒子所聊得的話題,又不再約束,再在練武場看到兒子所施展的寒星冷月槍,連武功都不要教了。
然後就發現自己沒事做了……
林元景有時候覺得驕傲,有時候又挺失落的,此刻好不容易被需要,自是大為欣然,領着李彥往營內走去。
汴京城外遠比內城要大,禁軍軍營也足足有三十二座之多,大部分都是位於城門不遠處,隨時可以調兵入城,輪防職守也方便許多。
而這座軍營偏向訓練之用,但進入後首先最吸引人注意的,不是操練場所,而是四周圍繞的一片綿延的破茅草屋。
李彥仔細看了看,皺起眉頭:「那些就是禁軍所居的地方?搭建成本多少,才造出這般破舊的屋舍?」
林元景道:「只有四貫,最初的屋宅都極為簡陋,你現在所見,還是兵士們加固過了的。」
北宋是募兵制,參軍的人住在軍營後,是要將自己的家屬接過來,有專門的屋舍可供居住,乍一看起來,這是一種福利待遇,但且不說這些親屬起着人質的作用,一旦士兵逃亡,馬上會被罰沒為奴,關鍵是普通禁軍的軍營宿舍條件,太過簡陋了。
李彥眼見為實後,不禁感嘆:「我之前聽安道全提到過,外城邊緣,用廬草竹板造的簡易房屋,造價還在一間十貫,租給最窮的外州人住,結果軍營的建造標準,每間居然只有四貫,這真是貨真價實的貧民窟了。」
林元景嘆了口氣:「早年這些士兵更悽慘,每每外出駐邊,妻兒只能待在此地等待。」
「熙河開邊時,每當有背負書信的傳令兵歸來,營中就哭聲不斷,全是妻兒在接到戰死的消息後,彷徨無助的慘嚎,那真是聽得人難受至極,最後連這屋舍都不見得能保住,死了男人的就會被趕出去……」
「所幸近年來規矩鬆了,軍隊移防到別處打仗,妻兒也能跟着搬過去,駐屯之處終究不像汴京,房屋還是能得到保障的。」
李彥抿了抿嘴,收回目光,往裏面走去,很快一座巨大的練兵場地印入眼帘,數百個禁軍正在操練。
說是練兵場地,也只是被明確圈出,還有不少坑坑窪窪的地方,禁軍就避開那些地段,以致於站得歪歪斜斜,甭管有沒有強迫症,看得都很不舒服。
李彥的視線越過這群禁軍,看向高台,就見一位身披甲胃,持着骨朵的魁梧漢子,雄赳赳氣昂昂地立於其上,眉頭也隱隱皺着:「那是班直麼?」
林元景道:「不錯,此人名吳遂,武藝不凡,擅於授藝。宮內的班直侍衛,不少是權貴子弟,湊數之用,但也有名副其實的班直侍衛,這位就是其一。」
李彥道:「聽說班直裏面也有世代相傳,自太祖的時候就在宮中差使,娶妻往往是刻意挑選高大健壯的女子,因此個個都是人高馬大,有這種的嗎?」
林元景道:「有是有的,但數目極少,久居大內深宮,是守衛官家最精銳的力量。」
李彥微微點頭,那樣的班直侍衛,有點像是唐初的北衙百騎,當然肯定達不到那個程度,但至少在北宋年間,確實是小股精銳中的精銳了。
正好提到班直,李彥眉頭一動,低聲問道:「近來禁軍的糧餉足夠麼?」
林元景看了看左右,沒人注意到這邊,才更低聲地回答道:「那要看是何等禁軍了,若是班直侍衛,是肯定足餉的,上四軍就有些勉強了,中下禁軍就從來沒夠過……」
李彥心中有了數。
根據《宋代兵志》記載,班直的月工資從700錢到5000錢不等,福利很多,每月發放口糧,綢、絹、綿等衣物,還有各種補貼。
然後是上等禁軍,也就是捧日、天武、龍衛和神衛,通稱上四軍,這些人的工資是1000錢。
中等禁軍工資是500-700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