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倫特遞進來的名帖,笑着對玉柱說:「東翁,額倫特這隻怕是急紅了眼啊,連七天都等不得了?」
自從,離開了京城之後,周荃怕說漏了嘴,不再叫玉柱主上,而改以東翁相稱。
玉柱澹澹一笑,說:「嘿嘿,額倫特這是火燒眉毛了呀。」
「東翁,以學生之見,不如先晾他一個時辰,如何?」周荃輕搖摺扇,提出了很合理的建議。
額提督急得要死,玉柱有啥可急的?
匪患,又不是今天才有的,已經存在了好幾百年,甚至是上千年的時間。
而且,假如玉柱不來湖南,湘西的匪患,恐怕還要繼續存在好幾百年之久。
「依你,且晾他一個時辰吧?」玉柱和周荃相視一笑,便不去搭理額倫特了。
玉柱既不打,也不罵,只是讓額倫特,在撫衙的門房裏,干坐冷板凳。
面對上司的這種冷暴力,說實話,額倫特真心一點辦法都沒有。
玉柱說到做到,他品着香茗,和周荃閒聊了一個時辰,這才召了額倫特進來。
吃了冷暴力之後的額倫特,一下子變乖,進屋之後,二話不說,便扎千行禮,畢恭畢敬的說:「湖廣提督,標下額倫特,請撫軍大人大安。」
玉柱含笑道:「額提督,你太過客氣了,請坐。來人,上茶。」
等茶上來之後,額倫特急不可耐的說:「稟撫軍大人,鳳凰軍情緊急,請撫軍大人速速發兵,馳援鳳凰……」
額倫特訴了一大堆苦,目的就一個,求玉柱馬上發兵,去救援危在旦夕的鎮筸總兵。
玉柱暗覺好笑,額倫特這是欺負他不知道湖南的軍情吧?
「額提督,本撫怎麼聽說,鎮筸總兵張邦勝太過貪婪,喝了不少兵血,才激起的兵變?」玉柱端起茶盞,慢條斯理的質問額倫特。
都鬧出兵變了,紙是包不住火的!
額倫特一時語塞,他可不敢當着玉柱的面,說張邦勝沒有貪污士兵們的糧餉。
畢竟,張邦勝撈的黑錢,也有額倫特的一份。
一旁的周荃暗暗搖頭不止,讓額倫特這種顢頇無能之輩,擔任一省之綠營提督,莫非旗下無人乎?
玉柱見額倫特沒敢替張邦勝辯解,便冷冷的說:「如果本撫沒有記錯的話,額提督你的手下,足有兩萬餘兵馬吧?不如,就由你親提大軍,前去援救鳳凰如何?」
「這個……」額倫特本是貪生怕死之輩,因着靠山的支持,才坐上了湖廣提督的寶座,他哪裏打過仗?
當然了,更重要的是,那可是強悍的鎮筸兵鬧事。
額倫特帶的兵多了,鎮筸亂兵,可以從容退入貴州,或是四川。
若是,帶的兵少了,只怕是有去無回啊!
額倫特的沉默,把旗人逐漸丟失了尚武精神的事實,徹底的暴露無遺。
湘西的匪患難平,也和其地處三省,甚至是四省交界的特殊地形,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比如說,湖南這邊出兵多了,土匪們也不會和勢大的官軍硬拼,而是暫時躲去了貴州、湖廣或是四川境內。
官軍的人數再多,也不可能始終待在湘西地區,這個也是匪患綿綿不絕的一個重要因素。
當然了,由於清廷以少數統治多數人的特殊性質,壓根就不敢發動老百姓,一起來剿匪,這個才是最核心的根本。
「額提督,你既不敢帶兵去圍剿,且回去歇息吧。」玉柱端起茶盞,卻沒喝。
一旁伺候着的吳江,當即大聲喝道:「送客!」
額倫特只得灰熘熘的走了。
第二天一早,玉柱乘船來到了水陸洲。
水陸洲,盛產橘子。
按照以往的記憶,玉柱來到了種滿了橘樹的某個地方,舉目望去,久久無語。
末了,玉柱接過酒壺,連倒了三杯酒。
第一杯,敬天。第二杯,敬地。第三杯,敬偉人!
這時的水陸洲,除了橘樹之外,也就是幾間漁民的茅草屋,毫無盛景可言。
但是,玉柱的心裏,卻是洶湧澎湃,壯懷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