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噹噹……」
牛車的銅鈴聲,停在了陳家大門外。
趙清聞聲從伙房內走出,在腰間的圍裙上擦拭着手上的水跡問道:「是石頭啊,消夜了嗎?鍋里給你留了蒸餅。」
抱着一口包銅匣子進門來的吳廣恭恭敬敬的朝趙清作揖:「謝嫂嫂掛念,俺已經吃過了。」
趙清笑着擺了擺手,轉身繼續回伙房忙活去了。
陳家是有廚娘和僕人的,但她卻是個閒不住的性子,每日不是操心着陳勝的衣裳又該漿洗了、陳勝房裏的被褥又該拿出來翻曬了,就是變着法子的給陳勝做好吃的補身子……
她幾乎一手包辦了陳勝的衣食住行,而且還有越管越多的趨勢。
陳勝也不忍她這般操勞,也曾勸過她,可每次勸她,她都是滿口答應。
然後一轉眼的功夫,就又溜到他房中,翻這翻那、掃這擦那……
他除了由着她,也只能感嘆自己上輩子那麼倒霉,可能是把運氣全攢到這輩子了。
他對陳家的歸屬感,很大一部分都來自於這個憨憨的小女人。
……
聽到趙清的聲音,沉浸在七殺劍體悟中的陳勝緩緩睜開雙眼,笑着拍了拍身旁的石階,沖吳廣說道:「等你好久了!」
他知道今夜吳廣陪着陳十三去南城赴宴去了,刻意在此等他。
郡望李家的態度,他沒法子不重視!
吳廣笑着快步上前,也不管石階埋不埋汰,轉身就一屁股坐在了陳勝身旁,落坐之時,他懷中的包銅匣子,發出「哐當哐當」的撞擊聲。
陳勝一聽便知,匣子裏裝的都是銀兩。
「李家給的?」
他問道。
吳廣將匣子打開了,遞到陳勝手中:「對,說是買路錢,足有三百多兩!另外那兩個金錠子,是十三叔放進去的,說是這個月猛虎堂給家裏的分潤。」
「三百兩?」
陳勝也不禁為李家的大手筆給震驚了一下,旋即便讚嘆道:「李家不愧是郡望之家,這份兒氣度,的確是常人所不能及!」
郡望李家,可是出過好幾任陳郡郡守的世家大族。
在李家的眼裏,猛虎堂這點氣候兒,不說是隨手就可以碾死的螻蟻,卻也不會比螞蚱強出多少!
以李家的體量來辦這樣的事情,還能保持對猛虎堂的尊重……哪怕只是習慣性的表面尊重,這能說明很多問題。
古人云: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李家這三百兩買路錢透露出的東西,就是書上學不到的學問、老師不會教的文章。
陳勝會有這樣的感觸,卻是因為他自己的靈魂底色,其實也是個強取豪奪的食肉者。
他若沒有這樣的靈魂底色,他前世也不能從十八線小縣城一步步走到魔都商界站穩腳跟。
雖說後來也有過數年錦衣玉食的富裕生活,但那點時間,完全不足以洗掉他骨子裏食肉者的那份兇狠和戾氣,只不過是將其裝點得平和了一些,乍一看好似人畜無害……
「嗯,這兩枚金錠從何而來?」
剛感慨完,陳勝的目光便被匣子中的兩枚金蛋給吸引住了。
都知道,大周的貴金屬都集中在世家大族的手裏,平民百姓手頭流通的,大都只是銅錢。
銀子也還好說,雖說少,但市面上終究還是有,只要肯花時間,總能收集到了一大堆佈滿牙印兒的碎銀角子,融成白花花的雪花銀。
可金子這玩意,別說市面上沒有,等閒的珠寶首飾店鋪,都少之又少。
大周可沒有銀行、錢莊這類機構,可以用銀亮兌換等值的黃金!
吳廣愣了愣,此事陳丘沒有交代他請示陳勝,他昨日回家自然也就沒有多這個嘴。
如今陳勝問起,他自然也不會藏着掖着,連忙將昨日之事一五一十的講述給陳勝聽。
陳勝聽完之後,也如吳廣昨日一般的反應。
他擰着眉頭,只覺得這兩枚金錠燙手得緊,陳丘不該收。
那個人的身份,肯定有大問題,猛虎堂細胳膊細腿兒的,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