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繫於他人之手,這可不是修仙之輩該有的心境。」衡壁公端詳趙黍上下:「我觀你氣象,分明是修煉了《九天紫文丹章》。你應該知道,梁韜總制洞天,此法精研越深,自身氣運便與青崖仙境勾連越緊。
青崖真君當年殞落,要不是梁韜僥倖承繼洞天仙境,極有可能牽連凡間弟子。如果梁韜殞落壇上,青崖仙境將徹底崩滅,哪怕不會動搖你已有的修為法力,但冥冥之中的承負氣運,你可想過?」
雖說修仙是獨私成就,但是因循法脈,借仙家之力行法,便不可避免會生出氣運勾連。這也是為何梁韜許諾讓趙黍成為日後人間道國的師君,因為比起崇玄館其他門人,趙黍更像是梁韜的親傳弟子。
如今趙黍與梁韜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何況在人間道國諸事底定之前,梁韜不會殺趙黍。
可正如衡壁公所言,生死繫於他人之手,這是極大的兇險,也趙黍要面對劫數。
「不論如何,我也要布好壇場地盤。」趙黍說:「此次前來拜會衡壁公,就是想探聽蟠龍山地脈氣樞所在,用來作為壇場北極柱。」
衡壁公直言道:「不在這裏。此處福地氣象自成一格,蟠龍山地脈氣機生發之處位於雲岩峰,也就是赤雲都鑄煉神劍之地。」
「是那裏?」趙黍聞言微訝,只能感嘆萬事萬物間總有微妙牽連,仿佛一切早已註定。
不過轉念一想,老師張端景協助楊柳君鑄煉神劍,必定是要選擇在天地之氣交匯之所。雲岩峰能助神劍功成,這也恰恰是成為壇儀北極的原因之一。
生死成敗,在這一刻糾纏難分,連趙黍都感覺玄妙非常。
……
懷英館地底書庫之中,張端景看着眼前一副黑鐵鑄成的棺材,表面坑坑窪窪凹凸不平,好像是經受了大錘反覆敲打,談不上美觀。
而在棺材內壁,朱紅符篆蟠曲蔓延,好似緩緩流動的江河溪流,獨具莊嚴氣象。
「我用了十二枚靈文神鐵,煉成這麼一副棺材。」石火光在旁詢問:「此事尚未與趙黍言明,他日後要是問起來,我要怎麼回答?」
「就說是我拿去用了。」張端景言道。
石火光只是點了點頭,抬手按着鐵棺材說:「此棺能夠掩藏魂魄,一旦蓋上,棺材內外宛如兩重天地,外界一切術法都不能窺視內中,鬼神精怪要是妄圖侵入,立刻就會被守屍符所滅。除非以極大威力強行破壞鐵棺,但當今世上,能做到此事之人恐怕不多。」
在晚輩館廨生面前都會唯唯諾諾的石火光,面對這副鐵棺時,露出極為鮮見的自信。
「三魂營骨,七魄護肉,胎靈結氣,久久更生。」張端景抬手虛書,引出一縷五色光華,結成符篆,緩緩印落鐵棺內中。
石火光盯着他施術完成,皺眉言道:「此乃屍解護身之法。你到底要什麼人躺進這棺材裏?」
「我不希望是趙黍。」張端景說。
「有些事,我本不想插嘴。」石火光言道:「可到了如今這種情形,我不得不問一句,你這些年究竟在準備什麼?」
張端景神色未變,淡淡道:「你看明白了多少?」
「懷英館後山洞窟縱橫交錯,
你早年間在內中布下迷陣,用來考校晚輩弟子術法。」石火光質疑道:「但近幾年你把後山封死,而且每隔一段日子回來加固山中禁制。你到底在後山之中藏了什麼人物,能讓你如此小心戒備?」
張端景還是沒有立刻應聲,石火光看着鐵棺,低聲道:「儘管你從不袒露心思,但我看得出來,你要對付的,不光是梁國師吧?」
「世外仙家,本該以逍遙清靜、長生久視為務,如今為印證所修所悟直指大道、能夠接引蒼生,所行並非弘揚傳承、廣**脈,而是屢屢干涉塵世蒼生,私心驕固。」張端景毫不客氣:
「更有甚者,偏執不化,所行毫無顧忌,盡喪仙家清靜妙旨,視眾生為玩物,妄行無端。如此仙家,已成巨祟,當行誅戮,以正道紀真風。」
石火光眉頭緊皺:「恕我直言,這些話未免有些狂妄了。首座你指斥仙家為巨祟,又言誅戮之事,不知可有誅仙之能?」
張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