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聲音大,幾乎所有人都將視線投了過去。
顧然也不例外。
那少年看起來十分瘦小,看身量是有十五六了,但卻極瘦,皮包着骨,一身灰撲撲的衣服像是掛在身上的,空蕩蕩地顯得他尤其孱弱。
看得出,他家境很不好,或者該說是十分貧窮了。
顧然家也不寬裕,但至少顧然不缺吃喝,不會讓自己瘦成這樣。
那少年是真心實意地磕頭,在石板上磕的砰砰響,不多時竟有些鮮紅流出來了,可是他沒有絲毫停下來的意思,磕着頭,嘴上也在哀求着:「大人,求求您了,我家裏窮,母親身體不好,還有弟弟和妹妹,我好不容易有點出息,真的很想爭取一下,求您讓我入學吧,我一定會很努力的,我一定不會拖累大家,我想多學點東西,我想多賺點錢,我想讓好好照顧他們……」
他一邊說着,眼淚撲簌簌地掉着,混合着額頭的鮮血,實在是悽慘至極。
顧然聽得心裏發酸,看得也眼眶微澀。
而這時,有管事過來了,那是位年近中旬的老者,身着一身深藍長衣,眉眼間倒是和氣的很。
他走過去將少年扶起來,末了還不嫌棄的拿手絹給他擦了擦額頭的血和臉上的淚。
說實話,這一幕挺暖心的。
在場的許多人都微微鬆了口氣,這少年實在可憐,若真讓他這般磕頭磕下去,也實在是夠讓人心涼的。
可與此同時,心細的人也能敏銳地察覺到周圍的一絲絲難以壓制的騷動……
畢竟這裏有近千人,同少年處境相似的可也正經有一些呢。
顧然倒是沒想太多,他對這位管事頗有些好感,碰上這樣一個慈祥的老者,這少年運氣挺好的!
只是他這個念頭剛剛閃過,那老者就開口了。
「孩子,你不用這般,規矩就是規矩,誰都改變不了,你無法積攢到五百脈源氣,族學就不可能收下你,你莫要如此折騰自己,還是早些回家吧。」
那少年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覆,他愣了愣之後立馬回神,然後撲通一聲又跪在地上,比之前更加賣力地磕着頭:「大人,求求您,我只差十脈,只差十脈而已,我家裏的情況實在是太緊張了,我要是進不到族學,我的弟弟妹妹就要餓死了!」
他說的越發淒涼,眼淚嘩啦啦的流,額頭的創傷也越來越嚴重了。
那眉目和善的老者沒再扶他,他皺了皺眉,冷聲問了一個問題:「你只告訴我,你田海的容量是多少?」
這一句話卻將那少年給問的停了聲。
「說吧,」老者的聲音凌厲起來,「你的田海容量若是超過五百脈,單單是家裏窮沒有種子可種,那我現在就送你一包種子,還可以寬限你幾天時間,只要你攢夠五百脈就可以入學!」
那少年低着頭,抓在地上的手掌忍不住收攏,手指不受控制得蜷縮着,隨後,他哽着聲說道:「我的田海容量只有四百九十脈……可是大人,我努力了六七年了,全家人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好不容易要積攢到這麼多了,只差……」
他的話沒說完,老者就出聲打斷了:「說這些是沒用的!你的田海容量只有四十九脈,也就意味着不具備活海,是無法進一步修習的,即便是破格將你收入族學,你又能怎樣?」
「還是說,」老者冷笑道,「你不僅是想要入族學,還想着讓族學幫你承擔了拓展田海的費用?」
說到這裏,就很直白了。
的確,田海高於四百脈但低於五百脈是可以通過某些手段來將田海拓展為活海的,但這一步需要花費的金錢可不是個小數目,除了一些家境富裕的,一般人家是想都別想。
那少年不明白嗎?不,他很明白。
雖然十分為難,但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了,他真的不想失去,家裏實在太困難了,母親身體不好,父親還好酒貪賭,弟弟妹妹都年紀小,他吃不飽穿不暖,還要時不時的挨揍……
想想其中酸楚,少年就怕得厲害,最後還是硬着頭皮說出來了:「大人,求您了,拓展田海的費用的確不少,但對於族學來說,根本……根本不算什麼,只要您們稍微從指間縫裏流出來一些,也足夠救我們全家人了!求求您,求求您了,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