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9章 詭饗盛魘(七)
很顯然,主廚對於這幫人的評價沒有錯誤,他們對於美食並不感興趣,他們常常出入這間餐廳,只是因為這裏是韋恩酒店的餐廳,只接待名流顯貴,他們只把這裏當做一個社交場合,對所謂的廚師和食物根本就沒有任何尊重。
有人顫抖着提起筆,抓耳撓腮地寫下幾個詞,但大多也都是一些籠統的敷衍,有些人記住了幾句話,開始奮筆疾書,但是又不知前因後果,聽起來像一篇不着邊際的遊記。
有人發現自己根本就寫不出來任何背景故事,乾脆就從食物的風味入手,端起酒杯細細地品嘗着酒的味道,並把自己的感受寫下來。
還有些人選擇和旁邊的人交流,毫無疑問的是,在淘汰賽的賽制之下,沒有人想告訴別人答案,所有人都把手裏的紙捂得死死的,他們可不想成為被淘汰的那個。
這個餐廳非常寬闊,但是只啟用了一半,擺了差不多二十幾桌,每桌四個人,人數接近100個,這次只淘汰最末尾的10個人已經算很仁慈了,人們都認為自己不會是寫得最差的那個。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過去,到一分多鐘的時候,終於有人忍不住崩潰了,一個穿着西裝的男人把筆一扔,開始大聲的咒罵起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為什麼要待在這裏?我受夠了!我現在就要離開!」
他站了起來,邁步就要往外走,但是顯然,從天花板上垂下的脊椎不會這麼輕易放過他。
男人推開椅子轉過身,在邁步往外走的一瞬間,感覺自己的脖子有些癢,而其他人都露出了驚恐的表情。
男人的脊椎被完整地抽了出來。
由天花板上掛下的那條脊椎連接的接口處,一整條完整的成年男性脊椎被抽了出來,神經緩緩向下蔓延,然後將那條脊椎的骨節分開,吸收進入天花板當中。
男人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
餐廳當中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但所有人都坐在椅子上沒有動,他們只是張大着嘴巴,下頜不斷顫抖着,臉色蒼白的蜷縮起來,像被雨水打濕的鵪鶉。
席勒並沒有在意這些異狀,他在認真地書寫着他的答案,席勒並不會因為這個主意是他出的就覺得自己有天然優勢,雖然表面上看起來確實如此。
他讓主廚去做主廚該做的事,而主廚該做的無非就是製作出美味的菜品,再向客人介紹它們,主廚確實也這麼做了。
而席勒作為提出這個建議的人,他就可以更早地有所預料,在主廚講解的時候認真聽,把所有東西都背下來,然後再寫到紙上,似乎這樣就能保證他安全無虞。
但其實根本沒有這麼簡單。
席勒並不因為這個主廚看似可以溝通,也有自己的好惡,就真的把他當成一個人,他根本就不是人,是怪物操控制的傀儡,或者也可能是怪物本身,他的所有理智都是受到過瘋狂影響的,根本不能以人類的常理來推測他。
他只說寫得最差的10個人會成為食材,可卻並沒有說什麼才是差,可能有人會覺得以一個主廚的尊嚴來說,那肯定是寫得越少的人越證明他沒有聽課,越證明他不尊重主廚,所以自然就會判定為差。
但事情可能根本不是這樣的,對方只是一個怪物而已,他完全可以不以主廚的邏輯來行事,需要偽裝成人類的時候,就弄出一套看似有邏輯的規則,不需要偽裝成人類的時候,就把一切拋之腦後,怪物就是這樣的。
而如果更惡劣一些想——以之前19層的經歷來看,席勒並不認為這是沒有可能的——這可能就是怪物給席勒佈下的陷阱。
他根本沒有聽取席勒的意見,他假裝照做只是為了又一次玩弄人類,他假裝聽從了席勒的建議,改變了遊戲玩法,但卻可以找另一個理由把席勒寫的東西判定為差,哪怕席勒原原本本的把他說的所有東西都寫了下來,一字不差。
只有和蝙蝠俠玩遊戲的小丑才會死倔地遵循一個規則,克蘇魯神話的怪物們只會把兩難試題的兩個按鈕上面安上定時炸彈,讓它們隨機爆炸。
所以席勒從未自大地認為自己掌握了主動權,這始終是一場混亂遊戲,能利用的只有混亂與混亂的碰撞,而不是指望怪物真的會遵循什麼規則。
席勒看向面前的紙,雖然主廚可能不會這麼快對他動手,但他必須謹慎,如此一來,他必須儘可能地全面回答,也必須留下後手。
席勒開始奮筆疾書,他寫得非常快,字跡也略顯潦草,字母與字母之間的筆畫有點勾連不清,但這恰好達到了他要的效果。
傑羅麥似乎也在寫着些什麼,席勒並不擔心他與傑羅姆的溝通會暴露自己的情報,因為如果他是過去的時間點,那未來的傑羅姆是沒辦法直接告訴傑羅麥有關自己的事的。
5分鐘的時間一到,侍者們走過來收走紙條,坐在席勒另一側的一個女士有些羨慕地盯着席勒寫滿了的紙條,她主動搭話道:「您一定聽得很認真是嗎?那您還記得下一道菜……」
「抱歉,女士,但這只是碰巧了。」席勒解釋道:「我只是恰好對酒比較感興趣才聽了幾句,也加入了一些我自己的理解,但後面的幾道菜恕我無能為力了。」
所有的紙條都被收走了,餐廳當中的人忐忑地等待着對於自己的宣判,走回後廚的主廚很快就出現了,他手裏拿着的紙條不止10張。
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他身上,而他顯得非常滿意,笑起來的時候,法令紋在嘴邊勾勒出一個弧度,讓他整張臉上的肌肉都顯得格外的放鬆。
「非常好,朋友們,你們的作答令我十分意外,我的意思是……意外的爛。」
主廚的臉色忽然就沉了下去,所有人的心裏都是咯噔一聲,他們知道他們的生死現在都繫於這男人的一念之間,如果他不開心,所有人生存的幾率就會變小很多。
主廚忽然一抬手,一個坐在房間尾部的桌子右側的女人突然間就不受控制地站了起來,她滿臉驚恐地伸手拿起餐刀。
刺啦!
人頭落地,脊椎被抽走,她的屍體被旁邊的侍者們抬了下去,後廚則很快傳來一陣香味。
人群更加驚恐了,但是看着貼在他們脖子上的血紅色脊椎,沒有人敢亂動。
主廚則不緊不慢地拿出一張紙開始念,上面的東西前言不搭後語,甚至還寫了一些有關流行歌手的東西,聽起來像那種小學生寫的作文。
毫無疑問,這就是這個女人交上去的東西,而當主廚念完之後,環顧場中,他發現有些人似乎是鬆了一口氣,而有些人則緊張了起來。
在場的都是聰明人,通過主廚念的這段答案的好壞就能大概比較出自己
第二千八百二十五章 詭饗盛魘(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