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回來了。」
昏黃的燭光映出一張枯朽如經年老樹的臉,老邁的聲音仿佛木軲轆老舊了,吱吱啞啞。
對面的人臉上露出狂喜的表情,情不自禁而笑,笑聲幾近癲狂。
狐之琰與狐之琬騎着馬,一前一後;獨千花坐在馬車裏。千花着實不喜歡大夏,一路上多半懶懶地在車裏靠着,腦袋也不露一個。
路旁趴着只烏龜在曬太陽,龜殼上還趴了只小烏龜,狐之琰敲了敲車壁:「快看好玩的。」
狐之琬頭都懶得回——這般無聊的物事,狐之琰總看得開心。
千花從車窗里露出半個腦袋,胡亂看了一眼,噗嗤一下笑出聲來。她頭一扭去喊狐之琬:「狐之琬——快看!」
狐之琬這才慢條斯理地回頭看了一眼。
「好有意思。」千花見他沒打算笑一笑,指着那烏龜補充了一句。
於是狐之琬勾了勾唇:「捉回去燉湯罷。」
千花:「……烏龜湯好喝嗎?」
狐之琰:「……你們兩個不要隨隨便便就拐到吃上面去好麼?」
一行人行走速度並不快,狐之琰終於煩躁起來:「走得這樣慢,要幾時才能到歧谷?」
歧谷是那道人居住之所,在大夏極西之地,以這樣的速度,少說要三個月才能走得到。
「多走得幾日?」狐之琬絲毫不在意:「你這般體質,是能勞碌的?走得快了,說不得又要病一場。」
「少唬我,你還記得我是你親生阿弟?」狐之琰沒好氣地說:「你不過是怕她累着了。」
「你冤枉他了,他當真是為你想呢,我不怕累的。」千花聽見他們拌嘴,冒出來講和。
「我沒那麼弱!」狐之琰嘴硬道。
「那我們便走快一些罷。」千花最是見不得他嘴硬,賭氣道。
「這兒我說了算。」狐之琬淡淡飄來一句,另外兩個就都不吭氣了。
無他,吃喝用度全靠狐之琬;再說他們也打不過他。
後來回想起來,千花甚是後悔自己沒再堅持一下——要是快了那麼一天半天,也不會有後來那麼多事了。
可誰曉得會有什麼等着自己呢?
恰逢換季之時,雨水頗多,大水沖壞了堤壩,淹了前路,三人不得不尋了個客棧暫時歇歇腳,等水退了道路清將出來。
「若是快一些些,現在也不必被阻在此處了。」狐之琰抱臂倚窗,看着外頭仿佛永不會停止的雨水,皺着眉頭抱怨。
狐之琬在陪千花下棋,沒回他。近來千花和先前大有不同,不再一味避忌着他,反有些黏着他的趨勢,狐之琬自是喜聞樂見,即使想讓她輸得不那麼難看都要絞盡腦汁,仍然甘之如飴。
千花則壓根兒沒聽見,一看自己又要輸了,琢磨着這回用什麼法子耍賴。
「好臭!」她突地抬頭,望向門外,眉頭緊皺。
「你今日耍賴已不下十次。」狐之琬挑眉。
「真的很臭哇。」千花努力地嗅着。門外許多人影經過,鞋底踏在地板上,聲響不停。她鞋子也顧不得穿,赤着腳往門邊跑去:「好像在哪裏聞過,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奇怪,臭得這麼刻骨銘心,我怎麼會不記得呢?」
「有這麼臭?我怎麼沒聞到?」狐之琰給她挑起了好奇心,也往門邊走去。千花已將門打開了一條縫,探出頭去瞧那臭氣來源,這一瞧卻愣住了,趴在門縫上僵直了身體。
「哪有臭氣,我倒只聞到一股淡香,尋常人調不出這般香氣。」狐之琰沒察覺到她的異樣,直打開門走了出去,卻見一眾僕從簇擁着一位衣着華貴的女子正折過長廊,往斜對角的房間走去。
那女子似是察覺到有人在看自己,往這邊望了一望,隔着帷帽上垂下的輕紗看不清她的面目,頗令狐之琰感到遺憾。
千花回過神來,匆匆跑回榻上坐着,情急之下裙角拂過棋盤,亂了一半棋子;狐之琬正要笑她又耍新花招悔棋,卻見她像有針扎着屁股似的坐不安穩,起身向他這邊跑來,硬生生在他身邊擠出一個空位來安放自己。
進來她待他不像從前那般疏離,可也不曾這般親密,夜裏他想趁着她睡着神不知鬼不覺摸上床去也被一腳踹下來,難為她竟
第70章那個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