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順勢又朝正上樓的花付來看一眼,極快地,他感覺不對勁,花付來的臉色又變得鐵青,就像心中有火,要衝着他發似的。他猜想自己的事她知道了一些,也許就為這生氣。
他回到家,花付來很快在身後跟進來了,把門沉重地一摑,這摑的也是氣,她果然就要發作了。邱順勢當然有些後悔,他後悔的倒不是別的,而是因這個事他的烏紗不保。但他仍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瞅花付來一眼,說你發瘋了?花付來哼一聲,我就要被你逼得發瘋了。
什麼?什麼?邱順勢像要抵賴什麼,卻又感到語澀。花付來用手指着他的鼻子說,你做的好事,外面傳得滿城風雨,人言可畏哦!像這樣下去,不如離婚。邱順勢將她伸過來的手指撥開,吼道,我的事不要你管。要離婚就離婚,要怎麼樣就怎麼樣。
哼,你破罐破摔是不是?花付來又很兇地數落,你說過,不,你是發過誓,背叛我不得好死。邱順勢回想起來,是發過誓,見花付來那種態度,心裏也有火,便扯開嗓門吼,發過誓又怎麼樣?我就要背叛你,大不了離婚。你還想我不得好死,告訴你,我的小車被撞開了蓋子,都沒有傷着,我照樣活得好好的,我的命大着呢。
說這話時,邱順勢突然感覺不舒服,頭還有點暈似的。他坐在椅子上,兩手抱着腦袋朝襠里栽着,任由花付來喋喋不休地數落。
花付來見他不還嘴,氣慢慢地消了一些,但心裏感到奇怪,這不是邱順勢一慣的作法,難道他在懺悔?不可能。正猜疑之際,邱順勢一手摁住椅背站起來,一副痛苦的樣子,他說,我要上醫院。
剛與他相爭的花付來,看他緩緩地走出門,覺得有點對不起他,就把家裏一收拾,鎖上門,悄沒聲兒地跟在他後面。邱順勢走到公路旁很落寞地等車,他當然後悔,要不是出了那種事,要不是因為那種事毀了他的車,也毀了他的仕途,他會乘坐一般的公汽麼?他撥一個電話司機,司機不敢怠慢,會在幾分鐘之內驅車來接他,可是現在變了,變得比一般的老百姓都不如。老百姓多,都尋常自在,他感到不自在,因為許多人都用異樣的眼神看他,更多的是鄙夷的眼神,他竟感覺像個罪犯一樣無所適從,精神上的包袱是他的不檢點給系上的,而身體上的不適,讓他感覺比正常人都苦。
倏地,一輛公汽開過來,他招停了,花付來也跟上車,她靠近司機說,在人民醫院門口停。公汽把街道環拱的城市跑了一大半,才駛達燈管裝飾的紅十字架在樓頂閃閃發光的人民醫院。
花付來雖然在家裏與邱順勢拌了嘴,但是在外面裝得和睦、親切。從門診部掛號到醫生診斷、檢查和開處方劃價取藥等等,都是花付來全程陪護並代勞。檢查的結果簡直令人吃驚,邱順勢患上了腎功能衰絕症,接近晚期,需要住院做透析,最好是換腎,若放棄這一治療途徑,性命難保。
縣政府辦公室劉主任正在看邱順勢的反省材料,這材料本可以直接交給縣長,他想了解一下,最主要是掌握情況,縣長問起來可作出更精當的匯報。他邊看邊琢磨,忽然座機響了,他拿起話筒,對方是個女音,自稱是邱順勢的家屬花付來,並說邱順勢發了病,現在住進了人民醫院住院部13樓04號房。他問患的麼病,花付來說是腎衰竭,已接近晚期。
這麼厲害?劉主任有些不相信地問,並說,我離開你們家還不到4個小時,怎麼4個小時就發生了令人不可思議的變化?邱順勢平時不是好好的嗎?
那是表面現象。花付來解釋。
是不是邱順勢擔心組織上作出過頭的處理而裝病呢?劉主任儘管這麼想,還是拿不準,嘴裏遲疑着,不知說什麼好。拿着話筒愣了片刻,那邊受到冷落的花付來就直來直去地說些埋怨話,雖然邱順勢犯了錯,但他仍有健康的權力,現在他病了,從人道主義出發,單位應該派人來看護。
當然,當然我們沒有說不派人來看護他,只是一個時間問題,你是他的家屬照顧他是最好的,我們派人來看護他,一些事還得靠你和醫院。劉主任對着話筒講,心裏卻想這事要向縣長匯報,看縣長如何指示。
這時,花付來在話筒里講,照你這麼說,你們可以不來看邱順勢,因為有我看護。我在上班,請假還是個難題呢!
一切事
第一千零八章 突然發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