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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堂內不過二十來人,楊安玄目光呆滯地聽着顏助教講授着《公羊》,身旁的陰敦同樣昏昏欲睡。
門外有個聲音打斷顏寧的講授,「會稽王府派人延請楊安玄。」
楊安玄一驚,有如涼水澆頭,立時清醒過來。
會稽王有請,何意?會稽王一直對楊家存有芥蒂,自己從上中品降為上下品也是會稽王所為,請自己前去王府吉凶難測。
在眾人莫明的目光中,楊安玄起身,先對着顏寧揖了一禮,方才邁步出講堂。
講堂廊下站着個紗帽青薄紗衣的吏官,楊安玄跟着吏官出了國子學,一輛牛車停在門外。
以皇城為中心,建康四周北有白石壘、宣武城、南琅邪郡城;西面石頭城,西南冶城、西州城;東南東府城;南面丹陽郡城,都屯有重兵,守衛帝都。
牛車向東駛過青溪大橋,駛進東府城南城門,會稽王府就在府城之中。
下了牛車,楊安玄站在石階之下仰望着巍峨的王府,王府雄踞在高台之上,斗拱飛檐氣勢宏偉,門前站立着荷戈侍衛。
不及細看,那府吏舉步上階,楊安玄忙跟在他身後。
入府門並未走甬道直行,而是走長廊往西。沿路林樹蔽日,懸蔓垂蘿掩路,山石泉澗佈局巧妙,美不勝收,難怪天子會斥「修飾太過」。
迎面涼風吹來,見碧葉浮於輕波之上,從遠處的水榭之中傳來絲竹吟唱之聲。
水榭外侍立着不少人,府吏讓楊安玄在外等候,自行進去通稟。
水榭下掛着「聽雨」的牌匾。楊安玄側耳聽裏面的唱詞,「……五送哥哥五里亭,紙筆墨硯帶在身,哥哥回家常寫信,奴家繡房候佳音,免得奴家掛在心。」
是《梁祝》故事,而且是表兄袁濤按照自己的故事所寫的《梁祝》,已經傳到京師來了,楊安玄嘴角露出笑意。
略等片刻,那府吏出來道聲「王爺有請」。
雖是水榭,裏面高敞寬闊,裝飾得華麗,足可容納數十人歡聚。
一名歌伎在舞女們的輕盈伴舞下繼續吟唱着,「……七送哥哥到橋東,牛郎織女喜相逢,過往人兒都羨我,誰知此景如夢中,醒來依然各西東……」
楊安玄在門旁站住腳,沒有打斷歌伎的吟唱,打量着水榭中的情形。
正中盤坐着個白袍男子,峨冠白面,三縷黑須,眯着雙眼,手拿麈尾輕敲節拍,應該就是會稽王司馬道子了。
左旁坐着一人,看衣着應該是朝中官員,正搖頭晃腦,一臉陶醉樣。
等到歌伎唱完「十送哥哥十里亭,梁兄回去莫傷心,姻緣薄上無名份,月老錯系紅頭繩,還望梁兄福壽寧」,司馬道子睜開眼,擺手示意歌伎停下,嘆道「梁祝佳人,有緣無份,落個身死收場,令人嘆息。」
目光落在門邊的楊安玄身上,司馬道子以麈尾相招,笑道「可是『楊小窗』,上前來說話。」
楊安玄快步上前,一揖到地道「弘農楊安玄,拜見王爺。願王爺體泰安康,吉祥如意。」
等楊安玄直起身,司馬道子認真地打量了一下楊安玄,突然道「楊安玄,本王將你從上中品降為上下品,你心中可有不滿?」
得知會稽王召見,楊安玄一路上便在考慮司馬道子可能會問的話,降品階之問早在楊安玄的意料之中。
楊安玄從容揖禮道「不敢欺瞞王爺,仆初聞王爺將仆的品階降了一階,着實有些怨尤。」
司馬道子伸手拈鬚,面無表情地聽着楊安玄繼續道「不過仆來到建康入國子學,方知天地之大,仆不過是井中之蛙。方知王爺降仆一階留作進身之階,實為愛護之意,仆謝過王爺拳拳之心。」
說着,楊安玄再次一躬到地。
「哈哈哈哈」,司馬道子朗聲笑起來,道「孤就知安玄是個聰明人,定能體會到孤的這片苦心。若非如此,又怎能寫出《小窗幽句》這樣讓人口齒留芳的語
第八十七章王府延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