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近些一看,儒服長衫,面目清雋,雙眉微蹙竟然是陸翌銘!
徐瀅兩次在外偶遇他,不由留了心眼,借着大槐樹藏住了身形。
陸翌銘帶着兩名家僕往街尾行去,而方才來時她已看過地形,街尾是個廟庵。
上次來徐家的時候他口口聲聲說要準備應試,卻連番被她撞見在外走動,這次更是慢悠悠瞧着丁點兒也不着急,他不打算考試了?不考試他又怎麼在陸家翻身?而且,這是個死胡同,他去寺廟裏又做什麼?
這時金鵬已經潛回來,而很快街頭就傳來人語聲和腳步聲,先是兩三個,而後是兩三群,再然後便是綿延不絕的一長路,她便只好把這事給暫且壓心底,將注意力放回眼前事上。
這一帶的房子儘是磚木結構,一家失火極可能綿延一整片,所以要召集人過來最有效的辦法,莫過於假稱失火。
路氏正準備關門議事,猛地衝出來這麼多人湧向她鋪子裏也是愣住了,但街坊們的目的乃是為了防止火情蔓延到自家,哪裏顧得上與她寒暄及求證?當下七手八腳地衝進了前院又衝進了後院。
路氏雖是認得這些人,但幾曾見過這陣仗?頓時腿肚子都嚇得篩糠了,好容易逮住個腿腳不靈便的婆子,一問才知道原來不知哪個小沒良心的傳她後院失火!
便連牙婆也顧不上招呼,連忙往後院去了。
徐瀅抓着牙婆胳膊,也大搖大擺地跟着進了去。
眾人到底也還理智尚存,知道在別人家裏這麼樣橫衝直撞十分不妥,在鋪子後面處通往前院的門下停住了,七嘴八舌地喚路氏前來引路。
路氏連忙衝上去,「我們家沒走水!你們快出去!」
眾人又七嘴八舌地辯駁起來。
正吵嚷着,前院裏陡然衝出一個人來:「袁家是沒失火,他們只是失德而已!」
眾人靜下來齊望過去,只見袁紫伊高舉着一張文書站在院子裏。大聲道:「大家都知道這女人是我的繼母!你們可知道她是怎麼對我的麼?從前如何苛薄打罵便不說了,這幾日期她趁着我父親不在,居然夥同了牙婆要把我賣去青樓當窯姐兒!
「我手裏有她跟牙婆親筆訂下的契約,大家有識字的請看!」
眾人俱都大吃一驚。他們都是世代居住在此地的街坊,袁家什麼情況哪裏會不曉得?聽說賣女兒的事情就發生在自己身邊,幾十雙眼睛瞪時噌噌往袁家女人射過來了!自然也有識字的人上前求證。
徐瀅適時把牙婆往袁紫伊身邊一推,說道:「我剛好在前堂發現這個人,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袁姑娘口所說的牙婆?」
沒等袁紫伊說話。旁邊已有眼尖的人把牙婆認出來了,一個個激動地把手指指到她臉上:「就是她!她就是前面街口專門賣良為娼的郭三娘!這賤婆都不知道害了多少人了,沒想到居然又夥同袁家娘子來害袁家丫頭!」
幾條準備拿來挑水的扁擔齊刷刷往牙婆身上打來,路氏嚇得魂都沒了,袁紫伊趁亂將她往牙婆身上一推,黑燈瞎火的,誰看見地下躺着幾個人,十幾條扁擔砸下來,兩人已只剩抱頭鼠躥的份了。
袁紫伊等他們打得差不多,又高聲道:「感謝各位鄉鄰同情我這個沒娘的孩子。只是繼母狠毒如斯,我心裏卻是踏實不起來了。還請哪位大叔大嬸能夠替我把保長請過來,讓繼母能夠當着保長與大夥面立個誓,不再傷害摧殘於我,也好讓我能在家中安穩度日。紫伊定當記住各位恩德!」
眾人沒有不遵之理。
很快保長請過來,聽說這事氣得肝兒顫。大梁實行保甲制,十戶為一保,一家出事九家連座,路氏竟敢私賣繼女,罔顧人倫天理。這還了得?自然押着路氏立了誓畫了押,袁紫伊同時提出一系列條件,譬如每個月當享有適當的零用錢,以及十八歲前不得將她許嫁等等。
看在路氏的惡行上。這些都不是問題。
保長甚至發話等袁掌柜回來還要找他深談云云。
袁紫伊可算是一戰奪回了應有體面,送走了街坊們,便拉住徐瀅往她自己住的房間裏來。
房間十分簡陋,但袁紫伊往榻上一坐的那氣勢卻讓人以為她住在皇宮裏。
她說道:「好歹這世我們有了個好開始,廢話少說,謝字我也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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