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的巷子,中年男人從懷中取出一枚戒指戴上。
這是他的虛戒,從偽裝開始,夏蘭便一直放在懷中,直到偽裝結束。
合格的偽裝注重每一個細節,與老夏克的交易角色里他是落魄的傭兵,沒有哪個落魄的傭兵能夠擁有虛戒,即便虛戒不使用時也與平常戒指無異,但是,傭兵不需要戒指,哪怕裝飾的戒指。
虛戒里裝有老夏克交易來的資料箱子,在葛特丹區僻靜無人處他便用虛戒收了起來,抱着箱子麻煩,他嫌麻煩。
換裝回到旅館,夏蘭沒有開啟房間的照明魔法燈,因為今夜的月色很美。
他將房間的窗簾徹底拉開,任憑月光鋪滿屋子。
坐在窗台,夏蘭抬頭望向天空,清輝紫月,迷濛迷醉。
深邃冰冷的眼睛似被月光刺痛,眼皮微合垂下腦袋,他在看着自己的手,殺人無數的雙手。
他殺了很多人。
有理由,沒理由,像個劊子手。
他今夜又殺了一個無辜的人,他不想殺他,而他殺了,因為他習慣扼殺一切能對他未來不利的因子。
比如今晚那位年輕的治安員,如果他沒有下手,那麼他偽裝的身份很可能會被王都通緝,連鎖反應下對他未來任務的計劃也會造成影響,甚至惡果。
從不要忽略輕視一件小事,因為在將來的某天它可能會醞釀成對自己致命的反噬。
這麼些年,他經歷過,承受過。
他的身體仿佛不自覺就幫他做出了反應,那個不殺的念頭太過脆弱,控制不了他身體的習慣,扼殺危險的習慣。
每當他的劍鋒奪去別人的性命,鮮血沿着劍鋒滴下,死者千百複雜神情,他很麻木。
他的心冷,血冷。
他曾經痛苦,如千萬蟻蟲啃噬着他的身體,心靈。
他的另一面對他質問拷打,動搖信念。
當他手上的鮮血越來越多,這份痛苦也越來越淡,仿佛丟失了人的資格。
麻木,無情。
有人活着並不是為了享受快樂,而是為了忍受痛苦,他有活着的責任,他的腳步不能停下。
誰能明白那份麻木無情下的痛徹心扉。
朝陽初升,一夜過去。
葛特丹區與桐花區的那條小巷,這是德洛夫第二次出現在這裏,但是這一次,只有他一個人。
德洛夫已經快四十歲了,他已經習慣現在的生活,在王都警衛廳混了將近二十年才坐到現在的桐花區治安長官位置,因為他已不再是當年那個一腔熱血,衝動火爆的年輕小伙。
他有個美滿的家庭,賢良淑德的妻子,孝順父母的兒女,他不是曾經的他,當他開始變得穩重成熟,八面玲瓏,曾經坎坷艱難的升職也變得平坦風順。
他珍惜現在的生活,在他的未來,或許過多些年將會升職到王都警衛廳總部當個高級閒散官僚,直到他退休的時候能積攢下一筆豐厚家業。
所以他儘量讓工作維穩,安定,他不希望出現什麼意外打擾他未來的生活版圖。
上個月,他的助手得罪了某位人物被剝奪了職位,總部派遣了一個年輕人給他,一個沒有後台卻值得看中的年輕人。
德洛夫很喜歡他,因為年輕人像他年輕時候的模樣,一樣充滿着熱情的正義責任感,處理每一件犯罪案件都會倔強的尋根問底,孜孜不倦。
這幅模樣讓他不喜歡,所以他明白了為什麼當年的自己不受上司喜歡,多年升職受阻,每當自己打算敷衍應付的時候便會遭到年輕人沒有規矩的頂撞,這樣的手下哪個上司喜歡?
數天前巷子的殺人案件,德洛夫知道其中的險峻,他曾經可是在王都警衛廳里闖下過赫赫名聲的人物,當然了解事件背後的兇手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存在,所以他打算將這個燙手山芋丟給葛特丹區,但沒想到自己手下的年輕人又犯倔了,如果不是自己強勢壓下去,這個年輕人指不定又鬧出什麼煩心事給他。
讓德洛夫疑惑的是,事情過後,年輕人仿佛沒有受到什麼委屈不甘,每天的工作也相當正常,就是唯一讓人不解的是他面上留有的睏倦,似乎是睡眠不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