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頭,四目相對,時間仿佛靜止,氣氛凝固了。
風透過窗欞將窗簾高高的吹起,辦公桌上的觀賞植被被壓彎了腰。
童曼放下手上的工作,一絲波瀾在她眼中一閃而逝,她的臉色看上去似乎沒有半點變化,依舊平靜、冷漠。
煙鬼盤着雙手,沉默,心中則是忍不住喟嘆。
他現在站在這裏就跟透明的空氣一樣,那二人的眼中竟然都沒有看見他,不過從那二人看向彼此的眼神,他卻看懂了很多。
長達一分鐘的對視,童曼打破了寧靜:「想好了?」
「想好了!」蕭毅點頭,嘴角上揚,努力微笑。
「什麼時候走?」
「今天!」
童曼又沉默了,似乎沒想到蕭毅會走得這麼着急,她有很多問題,比如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比如為什麼要辭職,比如……可不可能不走……
但她是童曼,是那個性子清冷,事業有成的童曼,她聰明睿智,冷靜自若,這些問題她很想問,可她知道這是對方決定好的事情,既然如此,問與不問又有什麼區別?
「你不用去人事部填離職表了,直接去財務部吧,我會讓他們結清你的薪資」童曼站了起來,輕聲道,那語氣在蕭毅面前第一次變得柔和不再生硬。
蕭毅微微一怔:「謝謝!」
深深的看了童曼一眼,扭頭轉身,然後離開……
煙鬼看着童曼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禮貌性的點了點頭,然後跟上蕭毅的步伐。
門,被輕輕的帶上,然後無聲的合攏,童曼怔怔的望着蕭毅離去的方向,一言不發,沉默着。良久,無力的坐了下去。
這一瞬間,她感覺自己有什麼東西弄丟了一樣。
那終日沒有半點表情的臉上出奇的揚起一抹笑意,只是那笑容。透着滿滿的苦澀。
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快步跑到窗前,手忙腳亂的拉開長長的窗簾,動作忽然間停住。
陽光下,那清瘦修長的身影緩緩的在她眼中變得渺小。漸行漸遠。
直到今時今日,二人第一次見面時的場景她依舊曆歷在目。
那時候,他油腔滑調,吊兒郎當,看着令人厭惡。
直到那並不挺拔的身影一次又一次的為自己以身犯險,一次又一次的救了自己的性命,她忽然發現,他救的不止是自己的身體還有那顆早已冰冷麻木、傷痕累累的心。
一晃神,再看去的時候,那身影已經消失了……
說不出口的千言萬語到最後卻只凝聚成一聲嘆息。
……
蕭毅像是丟了魂兒似的。一步一步重複着機械的步伐,煙鬼頗為無語的說道:「拜託,又不是生離死別,沒必要弄得這麼多愁善感!」
蕭毅一怔,點了點頭,如夢初醒:「你說得對,又不是生離死別,我為什麼要這樣!」
就在這個時候,迎面走來了一道孱弱的身影,是梁玉波。
蕭毅和煙鬼的臉色一變。眉頭同時蹙了起來。
梁玉波望着二人,露出了一個耐人尋味的笑容,那笑容之中透着一股諷刺和不屑。
他的腳步並沒有停留,和二人擦肩而過。
煙鬼朝着地上狠狠的呸了口唾沫。惡狠狠的低罵道:「媽蛋,這麼多年,第一次覺得這小子看着欠揍」
蕭毅點了點頭,他也有這種感覺。
「別想這些了,喝酒去!」煙鬼大咧咧的道。
蕭毅轉過臉詫異的看着他。
煙鬼道:「看我幹嘛,現在要是不趁機放鬆一下的話。以後可就沒機會了,到時候有得你累的!」
蕭毅一怔,隨即大笑:「走!」
「姐夫……慢走」
走到大門前的時候,阿壯幾個小子站成了兩列,腰彎成了九十度,那聲音很大聲,很恭敬。
「走了……」
蕭毅大笑着揮了揮手,和煙鬼並肩離去。
兩人從邁出黑瞳大門的那一刻,另一隻腳踏入的,是一個精彩絕倫卻又荊棘遍佈的嶄新世界。
阿壯抬頭望去,朝陽下,那兩道身影離去的背影並不落魄,相反,還充滿了決絕。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