暢春園,清溪書屋。
大學士張英跟大學士馬齊兩人在。
康熙拿着一個摺子,臉色有些難看。
這是吏部的摺子,就前日端午節祭地之疏漏做的議題。
吏部提,內閣學士錢齊保,署理太常寺卿事,系專管祭祀之人,今地壇所供設之物,歪斜粗率,涼棚內滲濕,所鋪墊子又不端整,及皇上敕問,復不實陳,竟自妄奏,應將錢齊保革職,交刑部。
太常寺卿是小九卿。
吏部給擬的責罰重,是給康熙開恩的餘地。
康熙卻最是受不了旁人湖弄,這觸了他的逆鱗。
他可不是垂拱而治的虛君,會被大臣蒙蔽。
他直接寫了批示,「從之」。
而後,他望向張英與馬齊道:「京察之年,御史也不當例外,一併查了,有庸劣者罷黜!」
早年怕擋了言路,他允許御史「風聞奏事」,結果現在督察院的風氣就有些浮誇。
好像不盯着皇子阿哥,不盯着閣臣,就沒有彈劾的人了。
邀名的厲害,疏忽了監察的本職。
張英與馬齊應了。
康熙看着張英道:「愛卿次子不錯,國語說的好,等到從翰林院出來,朕要用的。」
張英謙道:「比不得同榜賢才,幸好得了皇上恩典,授為庶吉士,得以在翰林院多學習,效彷前輩。」
康熙又想到張英的長子張廷瓚,書畫雙絕,只是不大通庶務,往後除了翰林院,就是禮部。
在翰林院侍讀學士位上也十來年了,資歷夠了。
康熙就望向馬齊道:「侍讀學士張廷瓚升太常寺少卿,署太常寺卿事……」
張廷瓚的侍讀學士原是正五品,兼的皇子府典儀是從五品,現在太常寺少卿是正四品。
這是直接升了兩級。
馬齊忙應了。
正常情況下,太常寺卿出缺,是由吏部擬了候補人選報上來,而後皇上圈定。
不過像這樣直接提了人補缺的,之前也有過。
就像董鄂家的噶禮,一年三遷,現下在山西巡撫任上。
張英在旁,垂着雙眼,沒有吭聲。
這是國事,本也沒有他說話的餘地。
父為閣老,子為小九卿……
張英心中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再輪上半月差事,就又可以告病了。
但凡他再年長几歲,君臣之間都不用這樣反覆,直接告老就是了。
可是他年歲在這裏,才六十三歲,上頭還有好幾個年長的大學士在。
這個時候告老,皇上也不會批。
君臣之間,還需善始善終,否則容易引得朝野側目。
既是年紀不合適,就只能以「衰病」告退……
等到兩位大學士退去,三阿哥已經在門口候着了。
他挺拔如松,雄赳赳氣昂昂地站在清溪書屋門口,並不像往常那樣侯在值房裏。
門口的職守太監嫌棄這位皇子爺小氣,本來想晾着他,可是看着三阿哥周身的陰沉也不敢了,麻熘地到了裏間門口稟告。
「總管,三貝勒來了,瞧着不對,身上亂着……」那太監小聲對梁九功稟道。
梁九功聽着湖塗,這「身上亂着」是什麼意思?
不過他素來謹慎,因有「瞧着不對」的話,就不敢耽擱,立時進去稟告道:「皇上,三貝勒求見,看着不大對……」
康熙皺眉道:「怎麼就不對了?」
「身上亂着……」梁九功學舌道。
康熙神色不變,心裏也沒明白,頷首道:「傳!」
梁九功應聲下去,到了外間門口,看清楚三阿哥的模樣,才曉得這「身上亂着」是什麼意思。
衣服前襟兩個腳印子,一個袖子還扯開半尺長的扣子……
等等,那前襟紫紅色半個巴掌大的是什麼……
等到近前,聞到味道,梁九功就曉得,這是血腥味兒。
天啊!
梁九功心裏驚詫,面上恭敬道:「三貝勒,
第九百七十一章 徹查(謝盟主「沙漠裡的月光」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