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警鐘長鳴

    莫拉索是弗朗茨奶奶妹妹的兒子,和皇室其實沒多大關係。只是他年紀和弗朗茨相仿,又在軍隊中立了許多戰功,再加上不錯的性格和世襲的伯爵爵位,讓他成了國王為數不多可以交心的朋友。

    現在有了瑪麗安娜,莫拉索的地位又進一步提升,已經到了和國王無話不聊的地步。

    這種變化直觀地體現在了婚禮結束後的回程路上。

    普通的敞篷婚禮馬車只坐兩人,一般是新人共乘一輛,國王皇后有自己的專駕,其他人隨意。臨上馬車前,伊麗莎白忽然提議要和自己妹妹單獨敘舊。弗朗茨知道她心情不好,直接就答應了。

    按照平時的人際關係,莫拉索肯定和伊格納茨走得更近,而勤於政務的國王會和在議院佔有席位的克里希子爵單獨聊聊。

    可事實上,弗朗茨一反常態地拉着莫拉索上了自己的車。

    這是一輛足以坐上六人的大馬車,除了弗朗茨、莫拉索之外,還有一位負責國王安全的宮廷侍衛長和兩名隨行侍衛:「侍衛長,請你務必跟在皇后身邊,保證她的安全。」

    「是。」

    「對了,把拉斯洛先生請上車。」

    「好的,國王陛下。」

    這種奇怪的分配方式並沒有告一段落,而是進一步影響到了卡維。作為與莫拉索同行來此的「私人醫生」,他原本應該和伊格納茨一起同行,但最後卻被莫拉索一把拉了上去。

    莫拉索把卡維的手杖和手術器械箱遞給了車後的兩名侍衛:「走,回家~」

    除開車尾的兩名侍衛,中央四人座位上坐着的是四位性格迥異的男性。

    莫拉索穿的是白色軍官裝,胸前掛着七八枚勳章,但舉止間卻沒有軍人的樣子。拉斯洛是套傳統的富商打扮,一件褐色馬甲、一件黑色外套和貼身的馬褲,身上的裝飾不多但各個精緻。

    而那位不滿40歲的年輕國王則穿着一身深藍色軍裝,雖然身材普通但英氣逼人,從內而外都散發着一國之君才有的威嚴氣場。

    卡維沒時間去學他們那些貴族禮儀,也懶得學,就算讓伯爵幫忙墊了數百克朗,也依然蓋不住他的平民氣質。

    好在國王並不看重這些,沒有表現出不屑,當然也不會像莫拉索那樣熱情豪爽。他只是把卡維當成了一個普通人,唯一感興趣的還是莫拉索邀請他上車的理由。

    「弗朗茨,他就是卡維。」

    莫拉索笑着向國王介紹道:「你一直說是我讓你見到了伊麗莎白,可要是追根究底的話,其實是這位年輕醫生親手把你那位美麗迷人的妻子帶回了維也納。」

    卡維聽得雲裏霧裏,不知道這其中有什麼邏輯關係,稀里糊塗就和弗朗茨握了個手。

    「原來你就是卡維·海因斯先生。」弗朗茨臉上露出了笑意,「聽說是你治好了伯爵的病。」

    卡維不敢亂邀功:「這一切都是天主降福,我只是在旁協助而已。」

    「哈哈~」弗朗茨笑了,「天主恨不得把他關進告解廳里好好懺悔,怎麼可能降福給他。卡維先生太謙虛了,治療過程莫拉索可都寫在了日記上,前幾天還拿來給我看過,確實非常大膽。」

    「讓您見笑了。」


    「沒有你伯爵就活不下來,沒有伯爵,瑪麗安娜也不會來維也納完婚。」國王幫忙捋清了其中的關係,「而沒有瑪麗安娜......」

    忽然,弗朗茨看向了一旁的拉斯洛:「對了拉斯洛先生,我記得你的喉嚨也是一個叫卡維的醫生治好的。該不會就是......」

    「您猜的沒錯,國王陛下。」

    奧匈合作不僅僅是奧地利現今的國策,更是皇后一直想要幫忙分擔和完成的政績。要是拉斯洛這條紐帶斷了,雙方雖不至於失去合作的機會,但肯定會損失許多利益,也會給未來的統合帶來更多的困難。

    「卡維先生,謝謝你。」

    卡維臉上受寵若驚,心裏算是鬆了口氣,一想到救活他們兩人帶來了這些連鎖反應就值得他好好慶幸一番:

    「拉斯洛先生那次更多是運氣,我只是幫忙在最後擺正了牛角管的位置而已。伯爵大人更是得感謝他的好身體,要是在其他人身上恐怕得大半個月才能恢復。」

    「卡維先生還是謙虛了。」弗朗茨說道,「在軍隊裏我見過不少傷口潰爛的士兵,可沒你說得那麼輕鬆。」

    「確實需要一些新手段。」

    聽到這句話,莫拉索右下腹一涼,連忙調整了坐姿,連手也保護性的放在了腹股溝的位置上:「別說了,說得我這塊地方又開始痛了。」

    「真有那麼誇張?你之前還提議說要把這種清創手法在軍隊內部推廣。」

    「方法是不錯,就是過程實在不敢恭維......」

    見國王有興趣,卡維不願放過這次機會:「國王陛下,外科手術發展迅猛,現在走進了全新的篇章,傷口潰爛不再是無法解決的嚴重病症了。這是從克里米亞戰爭開始就一直在被嘗試使用的新方法,效果非常不錯。」

    弗朗茨坐正了身子,「可我聽說維也納醫院的手術切口潰爛幾率依然很高。」

    「這種數據是需要時間去更新的,陛下看的報告應該還是去年的吧。」卡維解釋道,「如果您能來市立總醫院看看,就能發現這項新技術帶來的效果。」

    「那其他醫院呢?」

    「其他醫院的外科醫生們並不相信新理論和新技術,所以他們的病房還是老樣子。」

    「卡維先生,能在維也納的手術劇場工作的可都是全國最頂尖的醫生,他們為什麼要反對這種切實有效的新技術?」

    「新理論新技術的產生有動力也有阻力,也必定會帶來外界的質疑和不信任。」卡維看向莫拉索,說道,「但,國王陛下,科學講究的是客觀事實,而且這件事實就坐在您的面前。」

    弗朗茨很清楚,像莫拉索那樣嚴重的傷口潰爛,能活下來就是奇蹟。

    他深吸了口氣,看着身體已無大礙的伯爵,點點頭:「切口潰爛事關軍隊的後勤保障護理,我確實得聽聽你的意見......」

    卡維從沒想過一位高高在上的國王竟能比那些飽讀醫學書籍的外科醫生們還要謙虛好學,從他開始講述微生物和切口潰爛的關係開始,他就一直在認真聽着。

    「國王陛下,醫療關係到每個國民的身體健康。」卡維說道,「所以在原則上,社會醫療也應該和軍隊的後勤醫療一樣,需要一定的強制性。」

    弗朗茨有些意外:「醫生之間難道也會有分歧?」

    「醫學發展和更新的速度實在太快了。」卡維解釋道,「總會有不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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