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的春風呼嘯着湧入茶室,兩個身姿筆挺的男人相對而坐,中間隔着一張四方茶几。
「呼」
魏淵輕輕吹散杯中升騰起的熱氣,抿了一口清亮的茶液,滿臉陶醉:
「馥郁回甘,余香繞齒,沒想到此生還能飲到花神種的茶葉,值了。」
你這輩子值的也太廉價了吧許七安腹誹了一句,笑道:
「知道魏公愛喝茶,特意帶了一兩孝敬。」
其實是陳茶,慕南梔以前留下來的。
魏淵滿意點頭,感慨一聲:
「花中魁首,國色天香,慕南梔是世間獨一無二的絕色美人,無名無分的跟着你,算是委屈人家了。
「洛玉衡而今是陸地神仙,她同意你娶臨安殿下?」
許七安沒料到兩人見面的第一件事,他關心的居然是自己的終身大事。
他嘆了一口氣:
「都不是省油的燈,提及此事我便頭疼,魏公有何指教?」
魏淵放下手中茶盞,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啊,這許七安立刻明白自己所言不妥,剛要嘿嘿一聲,帶過話題,便聽魏淵淡淡道:
「均衡存於萬物之間。」
許七安若有所思。
魏淵雙手搭在案邊,面帶笑容:
「我身隕之後的事,陛下已經詳細與我說過,你做的很好……」
許七安張口就要謙虛幾句,魏淵笑眯眯道:
「我也沒想到,你四品時,便能一人一刀獨擋巫神教二十萬大軍,可見晉升一品武夫,並非僥倖,實乃天人之姿。」
你這是在報復我剛才說錯話吧,你現在都已經是完璧之身了許七安心裏嘀咕了一句,尷尬道:
「都是世人瞎傳。」
他不再說話,端起茶盞喝了一口,暗示魏淵揭過這個話題。
「朝堂諸公在爭論如何處理雲州,你怎麼看?」魏淵問道。
「政務上的事,我並不關心。」許七安先墊了一句,接着說道:
「凡帶甲士卒,皆刺配充軍,凡支持叛軍的雲州官員、鄉紳望族,盡數抄家。」
這不是他的看法,是他根據對懷慶的了解,做出的推測。
刺配充軍是慣例,屬於常規操作,至於官員和鄉紳望族,正好可以借着打土豪的名義,剝奪他們的錢財、田地,用來安撫平民、緩解朝廷錢糧短缺的問題。
閒聊幾句後,魏淵正色道:
「你可知我身隕後,魂魄歸於何處?」
許七安搖頭。
「當日出征之時,趙守付出不小的代價,為我博了一線生機,原本我身隕後,刻刀和儒冠會帶回我的魂魄,卻只帶回來一縷殘魂。」魏淵無奈道:「是巫神拘走了我的天地兩魂,封於石像之中。還是低估了超品,哪怕他只能滲透出一絲力量。」
許七安心裏一沉。
魏淵看了他一眼,頷首道:
「沒錯,我魂魄回歸後,儒聖的力量再次鬆動,巫神又開始衝擊封印。
「封印是我加固的,是我與儒聖的力量結合,所以巫神當初拘了我的魂魄,就是想利用我,替他沖開一道口子。」
見許七安眉頭緊鎖,他解釋道:
「除此之外,陛下親自召喚我的魂魄,讓儒聖的力量產生了鬆動。普天之下,能撬動儒聖封印的除了你,便只有她。」
巫師會算卦,巫神是不是早就算到我會復活魏淵?許七安沒想到召喚魏淵魂魄會有這麼大的後遺症。
巫神是當世三大超品之一,修為通天徹地,祂要是掙脫封印,這可不是鬧着玩的。
等等!他心裏一動,沉吟道:
「既然召喚魏公的魂魄會讓巫神封印鬆動,那監正怎麼會同意此事?」
「不要什麼都問我,動一動自己的腦子。」魏淵看他一眼,「你現在是大奉真正的守護神,不管是戰力、聲望,都超過了我和監正。」
「可我也只是一個粗鄙的武夫啊。」許七安自省了一下,有魏淵在的時候,他總是懶得動腦子,不懂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