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底的一天,京中飛雪始飄。先是下雪珠子,到下午就飛雪蒙蒙,有不停之勢。
「大爺,侯爺在書房等您。」一個小廝走去見鍾恆沛。鍾恆沛沒有多想,他本在看書,就放下手中的書本兒,見門外已成瓊林玉雕,換上雪衣往祖父的書房走去。
路上見飛雪清新喜人,鍾恆沛就想到姑祖母處的另一樁喜事,掌珠大表妹下月成親,祖父叫自己過去,必定是怕自己怠慢,又說這件事兒。
鍾恆沛不禁微笑,四表妹都是自己和二弟送的,大表妹的送親人自然也有自己。他想着,沿着牆根兒雪少的地方行去。
南安侯的書房,不是侯府里最好的房子。他常年不在京里,早叮囑兒子們不用拘泥守規矩,人不在還佔着好房子。那最好的房子幾間,僻出來給兒子們做書房。兒子們長大,又歸了孫子們。
他的書房,在他自己住處附近。
走到這裏,鍾恆沛就見到兩個人出來,認得是祖父的侍候人,忙站住笑容加深:「祖父又給姑祖母送東西?」
那手上捧的五彩泥金大盒子,只能是給姑祖母的。
鍾恆沛有妹妹,但不能完全理解祖父的手足情深,只是笑:「不是給姑祖母的,再沒有第二個人。」
家人們躬身道:「大表姑娘就要成親,侯爺怕老姑奶奶操辦親事勞累,請章太醫開的補藥方子,頭幾天裏開好,直到今兒藥才抓齊,讓就送去。」
「啊,那趕緊的快着些兒。」鍾恆沛心想祖父這個兄長也算是鞠躬盡瘁,他側身讓家人們先行走開,才繼續過來。
在房門抖衣上的雪,南安侯就知道是他。他手中握筆在寫東西,此時把最後一筆結束,放下筆,鍾恆沛恰好進來。
他垂手行禮,又覤着眼睛瞍那張東西,見是奏摺紙,就陪笑:「祖父素來高雅,這有雪了,竟然不是做詩?」
南安侯道:「不是。」側邊是一溜排兒四張官帽椅,讓鍾恆沛做了,他又道:「才剛過來,見祖父又給姑祖母送東西,想來必是保養的東西,也是祖父的一片心,不過祖父也該多保養保養才是。」
「我就要保養了,喏你看這個。」南安侯把手下剛寫完的東西,鍾恆沛進來就瞄的那奏摺遞出去。
鍾恆沛大喜,祖父上摺子的話竟然肯給自己先看?他忙着緊走幾步,接到手上恭恭敬敬的先不看,守着規矩,對南安侯行個禮:「祖父上奏的,必然是好條程。」南安侯只揮手:「看看,看看吧。」
鍾恆沛的眸光,這才往奏摺上一放。
他驚得眼珠子幾乎掉出來。
奏摺上寫着:「……立嫡立子,守先賢規矩……」這是請封侯世子的奏摺。下面幾句所提的,是鍾恆沛的名字。
「祖父!」鍾恆沛熱淚滾下來,感激涕零的望向南安侯。
南安侯笑了兩聲:「哈哈,你這是喜歡的呆,還是嚇的呆?」這句話才把鍾恆沛打醒,鍾恆沛帕子也來不及取,徑直用袖子擦乾淚水,跪下來,雙手高捧奏摺:「孫兒多謝祖父。」
「起來吧。」南安侯見長孫還是在哭,就打趣他:「這是為你送親時好看,好去震震文章侯用的,你不要太激動了。」
鍾恆沛再擦淚水,道:「是,孫兒以後自當好生照顧姑祖母,讓祖父放心安養天年。」南安侯一曬:「我的妹妹不用你管!她自有孫婿照管!」
「是,但大表妹夫不成人,四表妹夫又年少,」
南安侯見他沒完沒了,打斷他:「說了不用你管!我是做什麼吃的,早料理好了。姑祖母隔着兩代人出去,你只孝敬你的父母親就是對我盡孝,別的不敢交給你。」
鍾恆沛到此,羞愧難當。
倒不是他不孝敬父母親,而是他由祖父說「不敢交給你」,想到自己以前和南安侯夫人走得很近。
這才是祖父不敢交付的原因吧?
鍾恆沛忙說幾句:「我自然不敢比祖父,以前也誤交惡人……」
「嗯?」南安侯不悅。
這沉着的面龐,才是把鍾恆沛徹底打醒。他打個激靈,想祖父一生穩穩挾制住祖母,就前一陣子,也只殺她的奴才,而沒有動她,讓全家的人知道內幕後,好生佩服。
而自己若才當上世子,就把祖母踐
第一百三十五章,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