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一口氣在京口開了五六個平價售糧點,每天售糧幾百石。
街市之間魚龍混雜,興男公主自然不可能親自前往贈藥施粥。近來她往返最多的便是硯山莊園外的幾處條件稍差一點的莊園,那裏住滿了許多人家女眷遺孀,生活用度同樣艱難。
於興男公主而言,去那幾個莊園除了救難求心安之外,另有附加的收穫就是聽那些人家女眷誇讚自家夫郎有多優秀。雖然聽了太多,但也總不會膩,漸漸地前往那幾個莊園也成了她每天固定的項目。
這一天清晨,她又如往常一樣率領一眾侍女僕從,拉着幾大車的物資前往就近一個莊園。因為來往的頻繁,她也漸漸有了一些固定的交際圈子,避免當面施捨贈予的尷尬,那些物資都是直接交付給莊園管理者去分配。至於各人所得多少,興男公主也沒有興趣去過問,若不是為了長久聽人誇讚自家夫郎,她本身就沒有堅持下來的毅力。
隨着興男公主入園,她常去的地方也聚起了許多人家女眷。這些女眷們也都是有些來歷,有的家中男主不在或是失勢,沒有相好的親友可投靠,一旦流落在外下場將會加倍悽慘,因而行台出面將她們集中起來安頓,以示並不涼薄。
時下世風並不刻板,女眷們聚集起來所談論的話題也極為廣泛,興男公主常來這裏,聽到太多人事也算增長了見聞閱歷。且不說她本身的身份,單單她夫家如今蒸蒸日上的勢頭便自然成了集會的焦點。
一群婦人娘子們言談正歡,突然有一個素衣女子衝進來撲倒在地哽咽道:「我家娘子病重將恐不治,求長公主殿下救一救我家娘子!」
被人打擾雖然有些不悅,但如今這女郎也不是稍有喜怒就寫在臉上,尤其聽到人命攸關,便屏退衝上來要將那女子趕出去的僕從,說道:「你站起身來仔細說。」
那女子怯生生立在堂下,臉上已是淚痕交錯,哽咽着說起自家娘子的病情。
興男公主對醫道本就不甚精通,加上這女子言語描述也不甚清楚,略一沉吟後,便讓身邊女史帶上一名女醫去幫忙診治。待那女子退出後,公主身後一名侍女卻在其耳邊低語道:「公主,剛才那娘子瞧着有些眼熟,似是苑中出來的……」
興男公主聽到這話,心內不禁生出好奇,索性告罪一聲行出來跟隨去要看一看。
大概是自家娘子病重,那女子行得極快,公主上了車才跟隨上去。在莊園內轉折良久,才總算到達了地點,乃是一座不怎麼起眼的竹樓。
行上樓後,一股隱有發霉的悶氣撲面而來,公主多受沈哲子耳濡目染,不禁皺眉道:「風症都有不同,哪能不問病因就關窗悶氣,好人都悶出病了!」
說着,她行入樓中去,這小樓里佈置簡陋,一眼可望通透,旋即公主視線便落在靠在床上一個臉色憔悴蒼白的美貌女子身上。待看清楚這女人模樣,公主不禁微微一愣,繼而臉色便沉了下來:「是你……」
床上那女子雖然滿臉病態,精神也是萎靡到了極點,但仍然不掩其艷麗相貌,望去讓人頗生憐惜。她抬起頭眯着眼看向公主,旋即臉色便是驀地一變,似是強撐着要起身行禮,卻因實在無力而從床上滾落下來,面朝地板口中發出柔弱苦澀之聲:「妾參見長公主殿下……」
「哈!我以為再見不到你,宋姬!」
這病容女子正是陪伴肅祖皇帝人生最後一程的宋禕,也是為數不多讓興男公主深感厭惡之人。雖然看到宋禕如此病重心中有些不忍,但一想到正是因為此女,父皇母后日益疏遠,就連她在父皇病重時都難得看望,興男公主心中些許同情便蕩然無存!
「治好這娘子,不要讓她病死!」
一看到宋禕那病重纏身的模樣,公主不免又想起當年眼見父皇纏綿病榻的畫面,冷哼一聲退出了竹樓,原本的好心情蕩然無存。她隱約有些明白當年父皇大概是因為不想讓自己見到病容一面才避而不見,但是對宋禕仍然難生好感。可是見到宋禕便不由得想起父皇,她又不能對這娘子視而不見,一時間心情很是複雜。
在竹樓外默立片刻,興男公主便看到崔翎小娘子步履輕盈,一臉喜色往此處飛奔而來。
「公主,大喜事!郎主再建功勳,已經收復建康救出了皇帝陛下!」
0354 偶遇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