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遠艦。
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右翼總兵劉步蟾,左翼總兵林泰曾,花翎總兵銜洋水師總教習兼副提督漢納根,經遠艦管帶林永升,來遠艦管帶邱寶仁,南陽鎮總兵劉盛休,太原鎮總兵聶士成——
一群北洋水路兩軍的高級將領都無聲的站在艦橋上面,心情沉重的望着正在緩緩墜入西部群山之中的斜陽。
不久前,安東電報局送過來一封總督衙門的急電。
平壤失陷,平壤諸軍已經退到安州,不久將全軍撤回國內,在鴨綠江北岸組織防線。
總督衙門要求劉盛休部,聶士成部,迅速登陸,在安東九連城鴨綠江北岸一線佈防。
北洋水師完成護兵之後,不可怠留,應立即南下,在威海衛洋面游弋扼控。
消息傳來,北洋水師眾將皆驚,林永升幾個管帶登上定遠艦商議。
話還沒說出口,劉盛休和聶士成就乘着小艇上艦,希望運兵船上的陸軍今夜就此歇息,等明日天明以後再繼續登陸。
劉盛休的話一出口,旁邊的北洋眾將都無不微微變色,都用一副看傻比般的眼光看着他。
都什麼情況了,你tm的當這是在遊山玩水啊?
「子征,現在情形你也知道;平壤大敗,日軍不但能通過朝鮮長驅直入攻擊鴨綠江北線各城,他們的艦隊也從護軍之中解放出來,隨時可以奔襲咱們沿海各地;」
丁汝昌當然不可能同意這種白痴提議,斷然的拒絕道:「護送你們上岸,艦隊就得立即趕赴威海洋面,隔海和正東六百里處的仁川港對持,扼守倭夷艦隊西進渤海和南下黃海的咽喉通道;今夜你們務必全軍登陸,明早水師就會直接啟航南下。」
聽到丁汝昌拒絕自己的要求,劉盛休的臉色就不是很好看。
大清江山承平三十餘年,自己帶的這4000銘軍,早已不是當年那些能吃苦,見過血,能打硬仗的銘軍了。
十之八九都是自己劉氏家族子弟和鄉黨親戚,當兵不過就是為了掙銀子,圖的就是不種地就能輕鬆的養家餬口。
平常連放槍都很少,能別提什麼訓練。
坐了一天的大輪船,都把這些皮嬌肉嫩五穀不分的少爺兵們累的怨聲載道,一個個喊着『大伯』,『大爺爺』『舅父』我好累!
搞得自己這個當長輩的臉面上沒有光彩。
「夜晚倉促登陸,我的將士多數不熟悉水性,怕有個閃失,就不免有所傷亡。」
劉盛休還想再堅持一下。
「當兵還怕死?夜晚登陸就有傷亡,那日軍真的來了,打個夜戰可怎麼辦!」
一邊的劉步蟾早就聽得膩歪的要死。
此時水師暴露在此等險地,他真恨不得立即啟航遠離,耳朵里聽着劉盛休還在嘰嘰歪歪的說個沒玩沒了,劉步蟾實在忍不住,就陰陽怪氣的插了一句話。
「哼!」
劉盛休黑着臉冷哼一聲,看到丁汝昌默然不語,不禁惱怒的拱拱手,和聶士成一起下艦,坐着小艇徑直離開。
「我呸!什麼玩意兒;」
劉步蟾看着劉盛休遠去的小艇,不禁怒罵起來:「感情朝廷花錢給他們劉家養子孫是不?4000千銘軍裏面,全部都是他劉家的子弟親戚鄉黨,之前我說平壤諸軍戰力太弱,可我看就是豐升阿的那幫『鴨蛋兵』,都能輕鬆掃蕩這些劉家的一群窩囊廢,少爺兵!」
「自從咸豐十年,咱大清國和英法兩國的戰爭結束之後,陸軍除了十年前動員了三萬餘軍力,在越北和法軍打了幾場小規模的戰役,這其中真正發揮作用的,還是劉永福的3000黑旗軍;哪裏又起過什麼兵戈?」
丁汝昌幽幽的望着落日的餘暉說道:「既然不打仗,陸軍又不需要什麼技能本事,只要不缺胳膊少腿兒,都能在軍營里混吃等死拿銀子;這種好事兒,哪個不是一擁而上,又何止是劉盛休的銘軍?」
「相比來說,北洋毅軍,盛軍,仁字軍,蘆榆防軍,是中堂和朝廷特意拿重金砸出來,用來拱衛京津唐京師門戶的精兵;裏面雖然也有鄉黨裙帶關係,不過遠沒有其餘各軍嚴重,可以說平壤諸軍的戰力是咱大清陸軍裏面拔尖的。」
林太曾皺眉說道:「假如他們都打不贏日軍,其餘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