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上了馬車,一路朝着西華門行去,到了西華門又進了咸安宮,一路上打招呼的咸安宮官學生們往來不絕,薛蟠為人大方,出手闊綽,且也不仗勢欺人——其實也不敢這樣,誰不比自己個勢力強一些?就說那平東伯金家好了,端的是威風八面,他不僅在高麗征戰殺敵,還殺到了扶桑本土,把逼迫自己母親妻子自殺的秋山家族誅殺殆盡,都中御史彈劾,都無人可撼動他的地位,作為平東伯的世子,無論如何可是比薛蟠這樣的商人世家子弟要來的顯赫多了,咸安宮官學,地位顯赫的人多了去,可大部分的都不見得是謙遜恭敬,這原本也是尋常,人中龍鳳,天之驕子,素來不會覺得別人有如何了不起,自己才是第一。
薛蟠這樣脾氣溫和,原本人會以為懦弱好欺負,可他在入學第一天就擺出了這樣的一鳴驚人的態勢,又有風流少年各領風騷數百年的詩句出來,佔了一個先機,眾人都不敢小覷於他,反而覺得他是謙虛可靠,不比尋常輕薄之人,他反而倒是落了大家的敬重,這種敬重無關於身份地位,只關於品德。
薛蟠到了自己的小院子,還沒屁股坐熱,李馬鹿急匆匆的跑了進來,「我的薛大人誒!」他跺腳見到薛蟠不急不慢的在吩咐臻兒倒茶喝,焦急的說道,「你怎麼還有空在這裏頭喝茶呢?」
「哦?李執事來了?」薛蟠喝茶慢悠悠的說道,「這會子還沒上課呢,急什麼,還沒上課的時候我呆在自己房間裏頭不去惹是生非,那裏還不成了?你也不要急,周末我回家休息了兩天,倒是得了一盤上好的普洱茶回來,據說都是二十年的陳茶了,大冬天的,大傢伙吃的油膩,這普洱茶刮油去脂是最好不過了,你也來一碗喝喝。」
薛蟠閒暇的很,李馬鹿卻是焦急的不行,「這時候可不是喝茶的時候,哪一位王爺,王爺來瞧您了!」
「你在說什麼瘋話,」薛蟠微微一驚,失笑道,「這宮裏頭那裏來的王爺?再說了,就算有王爺,那裏會來看我?我又不是認識什麼王爺!」
「怎麼會沒有王爺!」李馬鹿跺腳,「是甲班的!甲班的義忠老王爺!」
薛蟠還在悠哉悠哉的拿着蓋碗喝着二十年陳的普洱茶,聽到了這話,不免嘴裏的茶都噴了出來,「什麼?義忠親王要見我?」
「小的有幾個膽子敢拿着老親王編排,」李馬鹿連忙說道,「可不敢如此,義忠親王已經等候你多時了,久等你不至,故此要小人來瞧一瞧。」
薛蟠連忙起身,這時候雖然急忙,但心裏頭還是有些疑惑的,這雲山霧罩的大神,咸安宮甲班的出眾人物,京都號稱賢王的人物,怎麼會屈尊來找自己個?薛蟠起初知道分甲乙兩班自己不會和那些龍子鳳孫們一起上學的時候,還很是高興的,自己在蘇州得罪了那個什麼侯家,聽說着和義忠親王有親戚關係,薛蟠雖然是為了公事和侯家結怨,但也有將賈敏之死怪罪於侯家的心思,故此使了一些手段,讓侯家在鹽引改派的事兒之中元氣大傷,雖然還是揚州城裏頭說得上話的老牌大戶人家,但若是想要和別人比如劉家唐家這樣的借着這一場變革一躍沖天,那是必然不能了,薛蟠雖然是問心無愧,但想要在義忠親王面前討到什麼好,那是必然不成了,所以薛蟠也要特意繞着甲班的人走才好。
怎麼今日又要召見自己?薛蟠心裏頭如同車輪繼續飛轉,可這時間卻還沒過去多久,怎麼又有人來提醒義忠親王了?這樣的王爵,一要參贊政務,二要隨王伴駕,三還要在咸安宮讀書,一般來說是不會記起薛蟠這種小蝦米的,難道又有人來義忠親王邊上嚼舌根子?
薛蟠才下了坑,外頭就響起了一聲長笑,「不必找了,我已經來了這裏!」
李馬鹿身子一哆嗦,連忙朝着薛蟠擺擺手,示意讓他速度快着點,他自己嗖的一下,竄出門去,到了外頭,恭聲說道,「王爺千歲!」
薛蟠連忙起身到了門外,只見到小小庭院之中,已經有十來人一起擁入,眾人簇擁之下,有一青年頭戴紫金冠,身上穿着鳳衣,長袖翩翩,頭髮漆黑,雙眼猶如點漆,長眉入鬢,玉面俊容,丰神俊朗,雖然有眾人簇擁,但仍然是出眾無比,無人可敵其容貌。
除卻容貌外,臉上瀟灑自若的笑容,加上顧盼生姿,豪邁卻不粗魯,實在是一等一的風采之色,薛蟠見過年輕一輩的人裏頭,賈璉相貌極好,但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