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貴君酈元居住的地方叫永壽宮,聽名字就像是皇太后住的, 算是中宮以下的重要居室。
琳琅終於準備停當, 前來跟君父辭行, 也要順便催催, 上次說給她的人還沒有到。
朱國的女皇和貴君帶着大皇子, 都離開了,只留下了二皇女。到最後, 還是沒有開口跟華雲鳳提要聯姻的事, 大概還是要看看這次琳琅辦事的結果。
送走這群貴客,酈元很明顯鬆了口氣, 這次安排一處水榭會面。
水榭建造在一個蓮池之上, 四面透風,現在全籠上了蛋青色的薄紗, 看上去薄如蟬翼, 但有風拂過, 卻只能掀起些許邊角, 顯得十分莊重。
酈元這日穿了件略深的藏青長袍, 曲裾委地, 腰間束了根月白色的腰帶,上面用銀色絲線繡了雲紋, 綴着小拇指大小的明珠,頭上戴着紫金高冠, 藕色金絲的的冠帶繫於頜下, 更顯得唇若塗朱, 眉目如畫。
琳琅到時,他正靠在欄杆的錦墊上,一隻手探出薄紗,揮灑餌料投餵池中游魚,氣息極佳。見她來了,也不起身,只隨意對她一點頭,吩咐宮人上茶。
此刻正是暮春時節,蓮池中的蓮葉挨挨擠擠的升上水面,顏色鮮嫩,隔着層薄紗看來,跟大幅粉彩似的,池中五彩斑斕的游魚團在一起,爭搶他手中漏下的餌料,也被薄紗隔得有種朦朧之感,酈元的姿勢閒適,被襯得也有了幾分如煙如霧般的縹緲,顯得他猶如畫中仙人一般。
琳琅一眼瞅見,心裏咯噔一下,心想,君父這番作派,倒跟澹臺子澤像得很吶!
酈元知道她是來辭行的,只靜等她起話頭。琳琅略一躊躇,開口道:「君父最近可好?」
酈元有幾分意外,竟然用了開場白,難道出行工作準備得不如人意?面上不顯,只點頭微笑道:「也不過是那樣,無所謂很好,也無所謂不好。」
琳琅一怔,細細看他,儀容是挑不出什麼毛病的,笑容也是,只是這話聽起來卻有幾分幽怨,好像對生活沒有什麼熱情似的。
&父最近在宮中可是悶了?不知可需要安排君父出宮休養一番?」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酈元心裏愈發詫異,搖頭道:「琳琅是遇到了什麼為難事麼?但說無妨。」他身為貴君,哪裏是那麼容易離宮的,但她能說出這麼一句話來,也算是有心了。
琳琅這段日子接連求見澹臺子澤,都吃了閉門羹,雖然對方總有像樣的理由,但琳琅總覺得是上次自己和公主表現得太差,惹惱了他,恐怕聯盟這事,一時是拿不下了。
她對把事情搞砸,剩下酈元獨自應付京城風雨這事,實在愧疚,故而有此一問,但真實原因卻是不想讓酈元知道的。
琳琅見酈元不肯離宮,只好道:「上次君父說派可靠的人給我,什麼時候到呢?」
&現在倒是急了。」酈元好笑的說,「以前十多年你可從來沒有問過,我以為你永遠不會提起這個呢。」
琳琅慚愧道:「以前是我少不更事,現在才發現有些事情不爭不行,退一步恐粉身碎骨,只能力爭一下。」
酈元笑了一聲:「亡羊補牢,時未晚也,只是你房中人懂得讓你來求我,倒也是個有機心的。」
琳琅萬未想到酈元一下子扯到韓子康身上,也不能說這是自己想的,趕緊擺手找個人頂缸:「不是他,是卓明意讓我來的。」
&家的大女兒?」酈元道:「聽說你把兵部的差事讓給了華祝薇,她前些天還曾找你晦氣,怎麼,你們又和好了?」
琳琅笑笑:「我跟她臭味相投,這事我們另有安排。」
&來你是以退為進,準備暗度陳倉。」酈元一下猜中,沉吟道:「卓家的這位,風評不是很好,但這麼些年,也沒見她靠攏過誰,若肯誠心助你,恐怕也是卓家想下注了。」
雖然這樣說卓明意琳琅心裏有點不爽,但卻覺得卓家是必須爭取的,笑道:「不管她誠不誠心,我總要把她捆上我這條船。」
酈元注目她,慢慢道:「最近每次見面,你都能給我驚喜,我兒跟過往相差甚大,但願下次會面,給我的感覺不是驚嚇。」
琳琅的笑容一僵,心道壞了,表現得跟公主大不同,他起疑心了!趕緊問公主,你爹平時喜歡啥,討厭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