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居如同真的一棵樹聽不到他的話。
貨郎已經習慣他的脾氣,也不在意只繼續說道:「這些日子你跟着我們學了不少了,我們多厲害你也看得到吧?哪有跟着一個讀書人身邊學殺人的。」
那邊馬車吱吱呀呀走近,黃居抬腳迎上前,車邊八個郭家的護衛不僅沒有呵斥反而笑起來。
「黃居來了。」
他們顯然不是郭家的護衛,而是五蠹軍,篤雖然不跟去,但還是精挑細選了幾人假作郭家的護衛相送。
薛青掀起車簾看向走過來的少年,有些日子沒見,少年已經變了模樣,或者終於顯露出他真正的模樣。
枯草亂發已經修剪烏黑的挽起,面容和身材一樣瘦削,長眉細眼,高鼻薄唇,乾淨又文雅,只是一雙眼和臉透出木然,冷冰冰拒人千里。
薛青並沒有覺得不可接近,對他一笑:「騎馬還是坐車?」
黃居道:「騎馬。」
聽他這樣說,一個護衛笑着跳下馬,與齊嗖一起坐在車上,黃居翻身利索的上馬。
薛青笑道:「看來學的東西不少了啊。」
貨郎笑道:「小子聰明的厲害,一天就學會騎馬,三天就能跟着我們疾馳。」
薛青看着馬上的少年,道:「是啊,聰明人,學什麼都聰明啊。」
黃居沒有說話,對於自己不關心的事,他似乎從來聽不到。
薛青對貨郎擺擺手:「小康哥,我們走了。」
貨郎道:「青子少爺,不如讓我替齊嗖趕車吧,齊嗖這傢伙可不如我打架厲害啊。」
薛青笑道:「不用啊,有誰能比我打架厲害呢?」
貨郎一怔,眾人皆大笑起來。
齊嗖更是嘿嘿:「少爺說得對,小康哥你就歇着吧。」一抖韁繩喊聲駕,馬車向前而去。
薛青對貨郎擺手坐回車內,護衛們縱馬分佈前後左右,少年黃居在其中並無生澀,貨郎站在路邊目送,一行人漸漸遠去,但見天陰陰風起,路上不要遇到下雪啊.....貨郎裹緊了衣衫久久不動。
薛青這次走的很安靜,沒有先前君子試時的滿城相送,知道的人都不多。
後邊貨郎的身影也化作黑點,前方那少年更已經看不到了,戈川擦了擦眼淚,妙妙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頭。
「不要擔心啦,青子少爺很厲害的。」她道。
戈川道:「我就是知道她很厲害,我才更擔心,她報喜不報憂。」
妙妙想着這少年的種種,忍不住搖頭笑了笑:「是很厲害啊,我都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看不透。」就比如這麼大的事,她竟然不要他們相隨,讓他們去建什麼根據地....
「她想的是活着。」篤說道,負手看着前方,「奇怪,她好似特別在意活着,但並不是畏難膽怯之人。」
戈川幽幽道:「因為她知道活着不易啊。」
三人默然一刻。
篤道:「但到底是個孩子,說出那種你們不要跟着我,等我有危險你們再來救我的話....等到那時候,怎麼來得及,這種哄孩子的話說說也就罷了。」
妙妙嘻嘻笑:「我們又不真的是孩子。」拍了拍腰裏,有刀片撞碰的響聲,「我呀從來沒去過京城呢,不知道那裏的魚好不好賣。」
戈川笑了,道:「但開飯館肯定生意不錯,京城人可多呢。」沖妙妙眨眨眼。
妙妙掩嘴笑,腰肢搖擺,站在她們身後的篤也露出一絲笑。
那個少年把她們當做娘當做大姐,她們把她當做孩子,她並不是真的是個孩子,她們也不是真的娘和大姐。
......
......
「薛家嫂子,薛家嫂子。」
兩個婦人抱着一堆衣衫布料叫門,一向半掩的門今日卻是緊閉。
「薛家嫂子回老家祭祖了。」宋嫂子從巷子裏走出來說道,拍了拍身上的舊衣,「青子少爺進京讀書,她閒來無事便回去看看他爹,郭大老爺給了錢,修墳塋。」
也是啊,孩子就要光宗耀祖了,到時候穿紅袍騎大馬回鄉十足風光呢,祖屋祖墳當然要修繕了,兩個婦人神情艷羨。
「薛家嫂子熬出頭了。」
「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