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榖擔心程越在盛怒之下過於嚴苛,三家人對程越也頗有些功勞,算是程越起家的臂助,不好重手嚴懲,於是趁還沒有定罪,程越的怒氣稍減時,輕聲道:「大都督息怒,臣以為曲三少依法而言,舉止雖荒唐惡劣,卻並未犯大罪,若是處罰過重,恐貽人口實。」
程越知道尹榖是一片忠心,重重地冷哼一聲,道:「我知道,但此事絕不能輕縱,易位而處,蒙古若是對辱罵我和兩位聖人的無賴不加理會,我會放過他們麼?」
尹榖想了想,道:「是。依臣看來,流放三年,罰銀千兩,足矣。此外,臣亦自請處分。」說着正要起身請罪,程越馬上伸手按了下去。
程越道:「此事與你沒有多大關係,不過為警告各地官員,判你罰俸三個月,明天上道摺子給我。」
尹榖恭聲道:「是。」
程越看着地上跪着的三家人,道:「曲三少的懲處,就依尹大人。你們派去的人,每人罰銀一百兩,杖責五記,明日繳清罰銀,七天後方可放人。至於你們…….」
三家人陡然一驚,心驚膽戰地等着程越話。
程越沉聲道:「從前的功勞從今日起全部一筆勾銷,這次你們三家連同表親在內,一共有一十七個人考中,盡數作廢,三年內不得再考,在衙門為官的,三年內也不得升遷!」
三位家主腦中頓時如五雷轟頂!
眼下正是大都督用人之際,憑他們三家的勢力和與大都督千絲萬縷的關係,升遷何其容易,只為一時不察,竟然錯過了這等的好時機!這還不算十七個人落榜的損失!
程越厲聲道:「你們對子弟管束不嚴,理應如此!明白麼?」
三位家主急忙以頭頓地,齊聲道:「是,多謝大都督教訓!」
程越的目光掃向曲三少的三個姐妹,沉吟道:「另外,我看你們該娶再一房新媳婦了,免得帶壞家風!」
休妻——!
大都督竟讓顧、呂、田三家休妻!
曲家三姐妹聽得錯愕當場,還沒想出來該怎麼替自己辯解,三位家主已馬上點了頭,顧三川恨恨地道:「大都督不吩咐,不才也正要如此!」回頭對三兒子喝道:「你給我聽好了,回去就寫休書!連夜趕她出去,我顧家沒有這樣的兒媳!」
曲大姐的夫君面色蒼白地點了點頭,伏道:「兒有愧父母教訓,自當閉門思過,三年內不敢再娶新婦。」
顧三川怒視曲大姐一眼,轉過頭再也不去看她。
曲家三姐妹這才明白了自己的處境,登時號啕大哭起來,哭得肝腸寸斷,捶胸頓足,但誰還會理會她們?她們被以這種方式休掉,此生再也休想找到正經人家!
程越嘆了口氣,緩緩站了起來,道:「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我跟你們說過很多次,一定要約束家人,不得恣意放縱,偏不肯聽,這又是何苦?」說完搖了搖頭,對尹榖道:「尹大人,這裏交給你,我先去休息。」
尹榖欠身相送,三家人滿面羞愧地對着程越的背影行大禮恭送。
當天晚上,曲家三姐妹就全被顧、呂、田三家寫休書逐了出去,連嫁妝也不肯還,三家上下尤自痛罵不已。三家所有男子的前途皆大受影響,還要各掏出上萬兩銀子的罰金,沒把她們打個半死,已是手下留情!
第二天,消息傳出,蘇州為之震動!顧、田、呂三家是蘇州有名的豪門大戶不算,更重要的是,他們也都是大都督的心腹家族,竟然由大都督親自重手處置,可見大都督法不容情!自認為大都督立下汗馬功勞的各路人馬皆深自警醒。
大都督敲山震虎的意思,誰不明白?!
兩天後,程越親自送八思八一行喇嘛們離開蘇州,並派多訥爾率一百護軍隨行,卻不許他們帶火槍,而是只攜刀劍及弓弩。臨行前,程越將多訥爾叫到書房密談了一個多時辰,多訥爾方領命而去。
真金也與程越一起送走了八思八,兩人回來後,程越又帶真金入府密談,並且留真金用了晚飯才走。
接下來,蘇州各衙門的文檔物件6續啟運,臨安也忙得不可開交,大宋真正的變法終於拉開序幕!
程越在蘇州逗留了半個多月,這次就沒有獨自提前返回臨安,畢竟有這麼多人跟着。
四月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