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烏斯季諾夫都沒想到,他會這麼快來到中國,自從上一次引進熔模鑄造工藝後,他就對中國的印象急轉直下,他不是傻子,哪裏不知道中國高層的老狐狸早就挖了坑在那裏等他跳。
而他在這個過程中卻毫無所覺,蒙着眼睛就踩了進去,結果可想而知,在付出兩條軍工生產線,一整套有色金屬開採設備以及一台高價值的精鍛機後,換回去的不過是薄薄的一頁熔模鑄造工藝的技術文稿。
儘管回國後,他因為此事獲得了列寧勳章,並得到了斯大林的接見,可周圍的同事瞧他的目光卻一個比一個怪異,沒辦法實在是他在中國的一切實在是太丟人了,哪怕做再多的彌補和掩飾,也掩蓋不了被坑的事實。
一個堂堂的蘇聯實權部長,竟然讓人坑得連褲衩都不剩,烏斯季諾夫就算臉皮再厚,也沒辦法再如以前一樣,以為風發的混跡在莫斯科的上層圈子裏,只能默默的躲在辦公室或郊外別墅里喝悶酒。
在一次又一次的酒瘋中宣洩着對蘇聯某些高層的不滿;咒罵着對他攻擊的政敵;痛斥着蘇聯駐華專家團的後知後覺。當然,與之相比,烏斯季諾夫更狠卻是那個剛剛誕生沒多久的新中國。
但不知道是東正教的上帝顯靈,還是烏斯季諾夫出門被魔鬼給親了,他越是痛恨中國,上面卻越是把涉及中國的事情交給他,這讓他很是惱火,卻又不敢真的發作,畢竟去西伯利亞種土豆可不是他想看到的,所以只能繼續利用伏特加來讓自己短暫的麻醉。
然而短暫的麻醉並不是永久的解脫,就在前天下午,烏斯季諾夫突然接到通知,讓他立即趕往中國東北,與中方的相關人員商談某關鍵設備的引進問題。
一聽內容,烏斯季諾夫當時就怒了,引進,又是引進,而且還是從中國引進,怎麼一到這種麻煩事就找自己的頭上,難道自己就那麼好欺負嗎?
於是烏斯季諾夫幾個月來積蓄在體內的酒精頓時炸開,燃起熊熊怒火就朝着向他通知的低階官員燒去,那位低階官員也是有來頭的,沒來由的被一位毫無隸屬關係的官員罵了一頓,心裏怎麼會舒服?哪怕是實權部長又能怎樣?他背後的人一句話就能讓實權部長去西伯利亞挖土豆。
於是那位低階官員也不說什麼,調頭回去就把這事向上一報,不到十分鐘,烏斯季諾夫便戰戰兢兢的拿着電話筒,承受着比他爆裂百倍的怒火。
等電話放下,烏斯季諾夫就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低着頭乘車直奔莫斯科機場,沒辦法,他真的不想去西伯利亞種土豆,所以只能選擇前往中國。
正因為如此,他心裏的恨意更是滔天,這一趟明明就是伸着脖子去讓中國人宰,可那些蘇聯高層不選別人,卻偏偏點到自己,其中的意思不言自明,那就是把這口黑鍋背到他身上,從而成為那些大佬們開脫的替死鬼!
是可忍孰不可忍!
臨上飛機時,烏斯季諾夫忍不住念叨着這句從中國學來至理名言,然而他也知道,即便他心中悲憤,也不得不忍,沒辦法,實在是他這個小胳膊拗不過莫斯科的那些大腿。
懷着這樣的心情,他來中國的狀態也就可想而知了,全程跟喝了幾斤伏特加一樣,精神恍惚的不行,哪怕是現在參觀白雲廠這個此行中最關鍵的中方軍工廠是,烏斯季諾夫也不過是強打下精神,但時不時的哈欠,還是暴露他心不在焉的狀態。
「廠里的情況就是這些,當前的關鍵是我們廠在技術上完全可以做到自主研發,但在管理上卻存在一定的不足,對此,我們會繼續完善,當然也希望蘇聯老大哥能多多幫幫忙。」
柏毅將廠里的情況作了一番介紹後,便作了這麼一句總結性的結尾,聽上去中規中矩,毫無半點新意可言,可原本就無精打采,開始昏昏欲睡的烏斯季諾夫卻先是一怔,旋即猛然驚醒。
抬起頭正好與柏毅看過來的目光對上,一剎那,烏斯季諾夫似乎明白了什麼,頹廢的神情頃刻不見了蹤影,欠了欠身對着傍邊的柏毅一板一眼的說道:「偉大的革命導師列寧曾經說過,事物都是有兩面性的,必須要矛盾的去看問題,因此我覺得目前的白雲廠發展就已經很好,穩住腳步,打牢地基,才能尋求更好的發展,你們的冷鍛機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柏毅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