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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有道來了。他不是東宮公開的僚屬,大白天的,尤其是這種時刻,必須得注意防止有心人窺視看見,所以特意偽裝了一番,扮成一個販菜的小販,跟着東宮的伙房下人,從角門兒悄悄地進來,連衣服都沒顧得上換,
便急急趕往後廂。
「先生終於來了,如今可如何是好。」
一見蘇有道,李承乾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蘇有道臉色凝重,輕輕搖頭:「萬沒想到,那條魚如此滑溜,居然與王超交接的每一件器物都做了詳細記載。陳杰是受太子之命行事,王超是自行其事,如果再加上一個李魚,再用軟肋封了陳杰的口,這就
是一樁迷糊案,再也休想審得清,可如今……」
李承乾急道:「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蘇有道抬首望天,微微閉了閉眼,過了半晌,輕輕搖頭一嘆:「太子,大勢不在你這裏,我們是逆大勢而動,此等情形下,你又鑄下如此大錯,我們太被動了,臣思來想去,只愧沒有諸葛之智……」
李承乾一聽,心裏頭老大的不高興,這叫什麼話,你要是有諸葛之智,那我是誰?扶不起的阿斗麼。
李承乾咳嗽一聲,道:「孤也知道如今為難了,不過,幸好我還有一手準備。」
「哦?」
蘇有道好奇地向他望來,蘇有道還真不知道他居然想得出辦法。
蘇有道摸出幾張店契,交給蘇有道,面帶得色,道:「先生看看,這是什麼?」
蘇有道仔細一看,吃驚道:「東西兩市店契?這是……哪裏來的?」李承乾微笑道:「蜀中有一巨商,想在長安立足,希望孤暗中有所照拂,便送了這些店面給孤。呵呵,有道先生看,孤有這些店鋪在手,就證明孤不缺錢,孤既然不缺錢,就干不出盜賣靈台器物的事來,如
此,豈不自證清白了?」
蜀中巨商?暗中照拂?
蘇有道聽得好不煩躁,投資太子的,都是投未來。一日不曾登上九五至尊的寶座,那太子就還不如一個王爺肆意瀟灑,因為作為儲君,人人都盯着他呢。這位蜀中巨商想在長安立足,就算去投雍州長史,甚至一個長安縣令,現在能起的作用都比太子強,經商的人何等精明,你說他投資太子、謀求未來,那是可能的,圖謀長遠嘛,但眼下是指望不了太子什
麼的,如果是為了立足,就沒有找上太子的道理。
當然,這也可能就是那巨商為了投資未來,但又不好把目的說得這麼直白,所以才說是為了求太子照拂。這事兒隨後再查吧,蘇有道尤其不悅的事,太子此舉,又不曾事先與他商量。
自從太子漸漸成人,就不像以前每每有事相詢了,時不時就自作主張,如果他自作主張不出意外倒也罷了,可上一次自作主張盜賣靈台器物,惹下偌大麻煩,這一遭又是自作主張。
李承乾見他呆呆發怔,忍不住斂了笑容,道:「先生,我這麼做,不對嗎?」
蘇有道微微抬手,制止了他的聲音,背負雙手,沉思地在大殿上繞了兩三匝,又緩緩站住,道:「不妥。」
李承乾急道:「有何不妥?」
蘇有道緩緩地道:「亮出這些店鋪來,並不能絕對消除太子的可疑,甚而可能,擔上更大的麻煩。」
李承乾這時候乖了,又像小時候一樣地謙遜起來:「願聞其詳。」蘇有道伸出一指:「其一,證明太子有了這些店鋪的收入,確實不可能再沾惹靈台器物。那麼,堂堂國之儲君,私下建了這許多店鋪,滿足私慾。你叫陛下怎麼看,你讓文武百官怎麼樣,這樣耽於享樂,且
是與民爭利,光是言官們的口水,就淹沒了太子。而且那時一計不成,你以為魏王會就此袖手,必然推波助瀾,甚而挽袖上陣。」
李承乾的臉色難看起來:「既有其一,還有其二了?」
蘇有道道:「其二,如果只是定一個耽於享樂也還罷了,就怕他們借題發揮,若是指說太子需要這麼多錢別有所圖,那時又該如何?」
李承乾的臉色更難看了。
蘇有道苦笑一聲道:「就算沒有到這一步,太子既然可以開了這許多店鋪賺錢,顯見是耽於享樂,貪圖錢財,那麼有變賣靈台器物這個便利,就會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