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正從殿外跑進來的時候,皇后還沒來得及收回自己兇惡的表情,母子兩人相望,在對方的眼睛裏,自己都愣住了。
「母后……」劉正好久才找回自己青澀的嗓音,可莫名的覺得嗓子發苦的不得了,那聲音也跟着啞了起來,「我來看看你。」
『……你不怪我?』皇后張了張唇。
「怪的。」在兩個人的寂靜中,劉正抿了抿唇,似乎在猶豫着該不該說。
皇后餘光一閃,道,「有什麼都說出來吧。」
她以為,這個兒子,是來埋汰她,哭訴自己所有的委屈的,可她不知道,劉正是給她求了情,帶着好消息過來找她的。
她是母親,卻低估了母子情份。
「母后不該和那個太醫有什麼瓜葛,更不該與那個太醫,這樣對我父皇。」
「……你父皇對我並不好。」
聞言,劉正苦澀道:「我沒有看到過啊!」
「……你沒看到,不代表它不存在!如果他對我好,我怎麼會害他呢?!」皇后急怒道。
劉正心中更難受了,「可是我卻親眼看到母后聯合着外人做出那等侮辱皇家之事,母后還企圖要父皇的命。可父皇從來沒有要過你的命啊!」
「……」皇后囁嚅了兩下唇,找出話來,「你怎麼知道他心裏怎麼想?」
「父皇如果要母后的命,一句話就好了,哪容得母后活到現在?」劉正嘆了口氣,「母后穿金戴銀,是宮中最尊貴的皇后,至少我看到的,是父皇給你身份,給你地位,給你尊重。他沒有折磨你,也沒有殺害你,更沒有掐着兒臣的膀子憤怒仇恨,仿佛要撕了一般地盯着你……母后,你在做出那些事情的時候,可曾想過,我劉正的感受?!我是年齡還小,可我懂,我什麼不懂?!聽宮人說,這皇宮是個吃人的地方,把人心變得陰暗扭曲,偏往極端拐、母后的心裏……」劉正的嗓音哽咽起來,「可有陽光麼?!」
陽光……
陽光!
皇后淚眼迷離,卻諷刺的「呵」了一聲。「你看這皇宮多大多深,光怎麼可能照到這裏來呢?!」
「母后的心,也不見得比這皇宮淺。」劉正捏了捏拳頭,剛要朝皇后跪下去,與她說出來意,並也做好了,勸說她的準備。
可是,皇后卻趕在他前頭,說了一句讓他涼心徹骨的話:「你要努力的坐上皇帝的位子,在母后不在你身邊的期間,若言若有了你的父皇的孩子,你要想方設法的給他弄掉,要是你不忍心,你可以讓人托給母后,一切你不忍做的事,母后給你做。」
「母后在這裏為你忍辱負重,只有一個條件:你要成為天下的皇帝,你必須成為天下的皇帝。」
「否則,母后……」
劉正沒聽完,便木頭樁子似得,僵硬的彎着膝蓋,跪下了身體,「母后……如若說,兒臣對皇位不感興趣呢?」
皇后聲音立刻提高:「你敢不感興趣!你對皇位不感興趣,就是變相地對生死也不感興趣……你可以不在乎你自己的生死,你母后的生死呢?你也不在乎了嗎!」
她說到最後,聲線都在顫抖,一個字一個字從沒有喉結的嗓子裏的滾落出來,仿佛越滾越大,越滾越快,劉正猝不及防的被壓着臉色白了一下。
「母后……跟兒臣走吧,兒臣帶你去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頤養天年,至於這裏,兒臣不想母后去參與,自己也不想涉及了……兒臣累了。」劉正自嘲道,「兒臣還沒活到母后這個年齡上,便覺得累了,為何母后卻對這裏,還如此痴攥着,不肯捨得?!」
有舍有得,如今劉正,無疑是想讓皇后捨去皇宮裏的榮辱,跟他出宮重頭開始做人。
可是,讓皇后看着別人的勝利,自己狼狽離開,怎麼也做不到。
劉正都已經準備好了一切準備,但……皇后卻在他意料之外的開口允了。
「母后,你……」
「我想過了,與其在冷宮被人嘲笑,不如與你遠走高飛,離開這裏,越遠越好。」
「……」
劉正本能地眉頭一皺,然他卻快速跑出了冷宮,不願讓這一切如曇花,非但不真實且只能一現。
御書房內傳來熟悉的嗓音,隨後是盛旺淡淡一笑:「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