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上筠走的時候,宿舍里陷入一股詭異的沉默。
好幾雙眼睛,都止不住朝梁之瓊的床鋪瞥。
經過一個晚上的訓練,說不餓是不可能的,本來跟以往忍一忍就能過去,但墨上筠這烤肉一出現,儼然引得饞蟲犯罪,勾的心尖尖癢得不行。
為了讓自己少受點折磨,有人猶豫着是否要叫醒梁之瓊。
可,梁之瓊睡得正香,連墨上筠都沒叫她。
就在這時,熄燈哨響起,阻斷了她們的思緒。
第一時間熄燈,郁一潼準備將門關上,視線無意中從走廊上掠過,她意外發現有點不對勁——說好讓丁鏡在樓下等待的墨上筠,竟是沒有下樓,而是直接去了宿舍。
畢竟事情跟自己無關,郁一潼也沒多想,將門給合上了。
*
樓下,夜空驀然飄起小雨,如銀針飄落的雨水密密麻麻,落到地面發出輕微的沙沙聲響。
風在呼嘯,樹影婆娑。
在寒風中站了十分鐘的丁鏡,瞧了眼頭頂漆黑的夜空和斜飛的細雨,輕悠悠地嘆了口氣。
中招了。
丁鏡轉身上樓,這一次,鞋帶規矩地系好。
*
淋得半濕的丁鏡回到宿舍,身上沾染了一身的涼氣。
輕微的動靜,攪得本就無心睡眠的宿舍成員,心裏更是煩亂,對食物渴望的心,蠢蠢欲動。
丁鏡鼻子還算靈光,進門就聞到烤肉的味道,淡淡的,她環顧一圈,發現來源是梁之瓊的床頭。
——不用想,絕對是墨上筠給的。
人家就是來給『老相好』送點兒夜宵,順帶戲弄了她一把罷了。
丁鏡爬上自己床鋪,礙於早到熄燈睡覺時間,所以她也沒鬧出什麼動靜來。
往床上一倒,再滾到被窩裏,丁鏡倒頭就睡。
其他人可沒她的定力,聞着那淡淡的烤肉香味垂涎三尺,卻也只能默默地閉眼睡覺,裝作早已無欲無求的淡定狀態,強行讓自己睡着。
半夜的時候,梁之瓊聞到香味醒來,在半夢半醒中摸到那倆兔腿,起身盤腿坐在床鋪上把烤肉給解決了。
有幾個沒睡着的,聽到她吃的聲響,饞的不行。
然而,梁之瓊一直覺得自己在做夢,還以為這是夢裏吃的,一直等到早上起來見到枕邊那被樹葉包得妥當的骨頭,再回味了一下,才意識到昨晚發生了什麼。
*
翌日。
墨上筠早起晨練的時候,發現外面飄着毛毛細雨,落地沒有聲響,地面被雨水浸潤,一些坑窪里還有積水。
好在,這雨不大,對她的訓練也沒什麼影響。
墨上筠從宿舍樓里走出來。
她起的這個點,在這座城市裏,一年到頭都不會見天亮。
不像她小時候住的地方,冬日稍晚一點,但夏日四點就已蒙蒙亮,壓根用不着打手電筒。
——也正因如此,她外公總是早早地把她趕去院子裏扎馬步,一紮就是大天亮。
墨上筠從兜里把一支手電筒掏出來。
手電筒自來這裏起,每人配發一支,充電式的,宿舍里有插座和充電器,學員都選擇晚上睡覺時充電,墨上筠也是如此。
將開關給打開,手電筒頓時噴出可見光柱,前面昏暗的視線頓時變得明亮起來。
一如既往地想往晨練的地點走,但墨上筠走出兩步後,忽然見到樹下某道身影,她頓了頓,手電筒的光線隨着手腕動作偏移,落到那抹身影上。
與此同時,她聽到丁鏡的聲音——
「墨上筠。」
站在樹下的,正是丁鏡本人。
她選中的是附近最大的一棵樹,樹枝茂密舒展,如傘一般在她頭頂綻開,沉穩又可靠,她的外套只有帽子和肩膀微濕。
最開始墨上筠惡意地將手電筒的光線打在她臉上,她好像早就料到一樣,將作訓帽的帽檐壓得很低,擋住那刺眼的光線。
過了幾秒,墨上筠覺得頗為無聊,便把光柱移開了。
「總算來了啊,」站得不遠,丁鏡明顯地朝墨上筠笑了下,笑意從眼裏淡出來,她愉快地說,「等了你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