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說是人挪活樹挪死,可這一次疏諫閣內這位年輕官員苑文庭的升遷倒是說不上是挪活還是挪:死,原本疏諫閣這樣一個地方,便已經是無數朝中官員擠破腦袋都想來的地方,可宰輔大人一雙慧眼如炬,這些年從不聽其餘人保薦或是陛下任命,不足二十人的疏諫閣官員都是自己一人選就,這就越發讓人覺着來到這裏的不容易,畢竟有着和這宰輔大人朝夕相處的機會,只要不是太過愚笨,怎麼也能學到宰輔大人幾番本領,這個早已經私底下被說成不遜神龍年間之中那堆名臣之中任何一人的宰輔大人要是對你看順眼了,不說是傾囊相授,這就算顯露一招半式,也足以受用無窮了。再說了,這能給被宰輔大人自己親自挑中的人,哪裏會有蠢人一說。因此苑文庭的這次從疏諫閣走到御書台,雖說是無人反對,但仍舊有不少人在琢磨這一件事。
畢竟這陵安朝堂上的動盪,不一定每一次都是伴隨着連瞎子都感覺得出來的大事,反倒是有些看似的細微舉動升遷,也可能是極為重要,這官場上才智縱是有高低之分,可為官之道,一個個都是老狐狸,誰能真蠢到嗅不出什麼其他氣味?
臨近皇宮宮牆的那座疏諫閣,本來平日裏便無什麼行人經過,這些時日宰輔大人執意在大楚上下推行新政之後,導致朝堂上氣氛一日便一日更是詭異,這處地方倒是更是沒什麼人來了,就連那些市井百姓好似都明白了這個道理,寧可繞一繞,也不到這條街道上來,今日清晨時分的一場秋雨便更是顯得這個地方有些淒涼,午後時分,秋雨不停,有位撐傘男子從遠處而來,面容被油紙傘擋住,看不清,一身淡青色長袍,腰間系得有一塊玉佩,質地上乘,光滑圓潤,說的君子佩玉一事,大抵如此。外加一雙黑色官靴,才能讓人看得清楚,男子走的不慢,因此難免這袍子下擺在行走時露出不少,被雨水沾濕,只不過他不管不顧,只是一心一意往疏諫閣而去。
靴子踩在青石街道上的積水處,濺起無數水珠。
快要臨近疏諫閣之時,男子快行幾步,總算是來到門前,走上台階,朝着兩位門口衙役微微一笑,走進屋檐下,這才收傘,本來是想着和平常一般提傘而入,這才好似想着自己這今後就不是這疏諫閣里的人了,便有些無奈一笑,將傘斜靠在門旁。
本來宰輔大人早有言令,若不是他打過招呼的朝中官員,其餘人等一律不得入疏諫閣,恰好這男子便是屬於這前者,因此兩位衙役並未阻攔,只是在男子走進疏諫閣之後才看了眼他的背影,兩位衙役神色不同,但眼底大抵都有羨慕的意味,在這座宰輔大人主持的疏諫閣當值,大大小小也能沾染到不少官氣,往來大抵也能看到不少官員,自然也能有些想法,天底下這座衙門說的上是最好的一座,可仍舊是比不上那座大楚皇宮啊,畢竟在宰輔大人眼皮子底下還是在皇帝陛下眼皮子底下,還是有本質的不同。
男子踏入疏諫閣之後,倒是沒有看到那位宰輔大人的身影,只不過只站了片刻,便有人提醒讓他去那間藏書閣,宰輔大人似乎還有一些離別之言要說,男子點點頭,朝中眾人一一告別之後,這才走向那間藏書閣。
疏諫閣的藏書閣,他在裏面待得時間不短,但仍舊是比不上那位老人待在這裏的時間,畢竟這位一生心力都放在新政上的老人,所要做的事情過於大,一點都錯不了,自然要萬分謹慎才是,還有有些應對措施,要不然這朝堂上的豺狼虎豹還不得將宰輔大人的新政一點點都蠶食乾淨?
門未關,苑文庭也就沒有敲門,這一點宰輔大人做出來的微末舉動他若是洞察不了,如何能夠在這座衙門裏待這麼長時間?
走進這間藏書閣,映入眼帘的便是一排排書架子,若是平時,說不定他便要沉下心來摸上一本書,細細翻看,可此時他卻是沒有,只是在書架之間行走幾步,找尋那個蒼老的身影,幾步之後總算是在一處書架前,看到了那個盤腿坐在地上,背靠書架的宰輔大人,宰輔大人聞聲而抬頭,看向這個被皇帝陛下挖到皇宮裏的男子,呵呵一笑:「苑文庭,來來來,坐下說。」
有宰輔大人開口,苑文庭沉默片刻,也不拘謹,一屁股坐在他對面,等着這老人開口。
宰輔大人放回那本書,感嘆道:「這疏諫閣里的這間藏書閣太小了,不說比不上那書院裏的那間,就算是翰林院裏的藏書閣也不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