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叔,什麼大禮?」柳明問道。
「明兒……今日我要帶你去的地方……便是這天下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地方,號稱小樞密院的金閨樓。」柳永雙眼閃亮道。柳明當時被汪通審訊時,寧可放棄科舉資格,也不願與柳永撇清關係,這讓柳永十分感慨。他覺得自己欠這個侄子太多,找機會一定要補償一下對方。
金閨樓?柳明自然聽說過這譽滿天下的青樓。據說,那王公貴族也不一定能進得去。每年都有不少風流士子,朝聖般地進京,就是為了來這金閨樓一賭運氣。
不過此時,柳明暫時沒有一點心思。他困頓得只想回客棧睡覺。
「永叔,我這新婚燕爾的,你帶我來這裏不好吧?」柳明推卻道。
「哎……」柳永一甩長發,「男人三妻四妾,不是挺正常的。你那杏兒知書達理,也會理解的。」
「可是……嬸嬸玉英知道了咋辦?」柳明擔心道。那謝玉英,千里迢迢為了自己的小叔,放棄了榮華富貴和名妓身份,若是在此刻知曉對方又到這是非之地,還不絕望自刎?
「放心,你嬸子在那金閨樓等我呢。這金閨樓是她從小長大的地方,就跟自己家一樣。」柳永拍拍柳明肩膀道,「你心裏不要有負擔,就當是去見跟你嬸子和我,一家人團聚一下。」
柳明一臉苦相,一家人沒事跑到青樓團哪門子聚?
自己這個家,真是對青樓有着特殊的愛好。一年前,自己的老爹費了諸多力氣把自己弄到碧春院。現在,自己的小叔又千里迢迢帶自己到這金閨樓。
「小叔……我……」柳明面色仍然猶豫着。
「哎,明兒,你的思想可別那麼齷齪。去了青樓,就不能幹正經事了?」柳永板起臉來教訓道。
「是,是,是,永叔,我齷齪。」柳明心悅誠服道。他知道,自己的小叔喝了酒,人容易發瘋,若是一言不合,男兒帶起吳鈎來,把路人傷了,那可就不好玩了。
柳永領着柳明彎彎繞繞走了不少路,走到一處小巷中,只見就排起了長隊。
「看到那金閨樓沒有……」柳永指着遠處依稀冒出小荷尖尖角的古樓。
「那麼遠啊?」柳明看着眼下這隊伍,估摸着這隊伍排得有兩里地了。但是隊伍中的那些鮮衣華服的官宦子弟們,個個互相談笑風生,似乎早已習慣了。
「張兄,您說咱們今晚,能進得去嗎?」
「李兄,這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咱們都排了兩天了,這一回,怎麼着都能進去了。門口的兩個小廝,我都混熟了。」
柳明一聽,臉色就變了,他拉住柳永的袖子說道:「三變,你要我排這麼長的隊,不是要我的命嗎?」
柳永也不說話,徑直拉着柳明往前走:「我柳永帶的人,怎麼會排隊呢?」
那些官宦子弟們,聽到柳永的這句話,立即都雙眼發光,朝柳永招呼道,
「柳大官人,我是汴京城東王家酒鋪的公子。」
「柳大官人,留步啊,我跟您有一面之緣,您還有印象嗎?您看您能不能帶我……」
隊伍中,喊出柳永名字的,不下數十人,而柳永則是目不斜視地拉着柳明往前走,儼然如同走過紅毯的明星。而沿路維護秩序的小廝,看到柳永,也都會意地微笑着,看上去十分相熟。
柳明這一里地,從來沒有走得這麼爽快過,大步流星地在那些排隊之人的羨慕眼神中走過。
這原本看上去要排兩天的隊伍,就這么小半柱香內就走完了。
柳永帶着柳明這般長驅直入,引起了隊伍最前頭兩位紈絝子弟的不滿。
「奇了怪了,你是哪裏來的窮書生?」一位瘦高富家子弟說道,「我這位王侯的公子也是排了一天才等到這個位置。」他對金閨樓門口維持秩序的幾名青衣壯士嚷嚷道,「你們金閨樓,不是最講究公平嗎?說什麼那些金閨樓的花仙兒,只看眼緣不愛財。有財有勢也進不來。怎麼這兩個人就長驅直入了?這是不是壞了金閨樓的規矩?」
那位瘦高富家子弟越說越激動,底氣越來越足,將隊伍中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柳永和柳明身上。
柳永面不改色,徑直走到為首的那名青衣壯士跟前,熟絡地打招呼道:「老三,最近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