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夕陽,遠遠掛在天邊,在高大險峻、連綿起伏的一道道山脈背後,將殘餘的溫暖灑向南疆大地。
昏黃的光線落在靜默的大地上,荒野蕭蕭,一片肅殺。
離開了七里同的君問心,正和金瓶兒,站在十萬大山之前的荒原之上,面對那看去無窮無盡的高聳群山與廣闊大地,他們仿佛只是兩個毫不起眼的小小生靈,仰望着天地間巨大的存在,看着那天邊殘陽,一點一點落在無垠的群山後頭,天色緩緩黯淡。
談吐呼吸間,星辰流轉中,還有誰能勝的過時光?
與金瓶兒在此地相遇,也是大出君問心的預料,再聽到她要求一同進入十萬大山,就更加疑惑摸不着頭腦,不知道這妖媚女子又想做什麼。
不過,思量一番,此行頗為兇險,帶着金瓶兒總歸利大於弊,便也沒有反對。
傳說之中那恐怖之地「十萬大山」就在前方,在殘陽黑山之下,蕭蕭荒野之中,兩人默默凝望那片山脈。
荒野上的風吹過,沒有絲毫的花草芬芳,有的只是遠方未知名處隱約的腥臭與嘶吼,在這個地方,就連身旁的風兒,也仿佛是凶厲的。
金瓶兒的髮絲輕輕在風裏拂動,微微仰頭,露出她光滑纖巧的下巴,還有一段白皙的脖子,眺望着遠山。
黑色的山峰高處,籠罩着灰暗的濃霧,不停地翻湧滾動着,在這些山脈的背後,不知又是怎樣的世界?
別人或許在猜測,但金瓶兒那矇矓複雜的眼神中,仿佛有什麼東西在閃閃發光。
與身旁那個沉默的嬌媚女子不同,君問心默默無言,望着遠方殘陽,最後一點餘光,終於也悄悄消失。
黑色的山峰高處,隨着最後一縷陽光的消散,那曾經濃郁的黑霧,似乎突然像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開始迅速消散、變薄。
站在一旁的金瓶兒微微一笑,轉過頭來,道:「可以了,我們走吧!」
君問心向她看了一眼,道:「十萬大山這裏的毒霧變化,往日從來不曾有人傳說過,你是如何發現的?」
金瓶兒嫣然一笑,眼中嬌媚無限,似挑逗,似狡黠,道:「這個麼…我就是不告訴你,你能怎麼樣?」
君問心一怔,只見幽幽漸暗的天色之下,深深群山里,身前的這個女子突然像是在黯淡世間散發出妖艷美麗的光芒一般,耀眼奪目,有了她在,竟是意外的,有着另外一份異樣的溫暖。
至少,遠方那片黑暗中,不必一個人走。
君問心嘴角動了動,卻是轉過了頭,淡淡道:「走吧!」
說完,當先行去,背後的金瓶兒望着他的身影,微微笑着,眼光閃爍,輕輕跟了上去。
一前一後兩個身影,還有趴在肩頭的那隻狐狸,不時傳來的「吱吱」叫聲,慢慢都溶入到了黑暗之中,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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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土「縣雍山」以北二百里,便是高大的「狐岐山」(注一)。
從山腳望上去,但見亂石穿空,突兀險峻。只是整座高山之上,竟無一草一木,極是荒涼。
在山脈左側,從山中深處由地底泉水冒出匯聚而成一條河流,稱做「勝水」,向東北流去,一路上支流漸多,河流漸漸變大,至三百里外,注入另一條大河「汾水」。
自古相傳,這條河流之中,多產有一種蒼色寶玉,只是從來沒有人見過就是。
魔教三大派閥之一的「鬼王宗」總堂,就建在這座高山堅硬厚重的岩石山腹中,向來少有人知。
在鬼厲的帶領下,小白和大巫師一行經過了十五日的跋涉,終於到達了這裏。
因為大巫師身體實在太弱,不得已下,三人加上猴子小灰只得步行,途中鬼厲還曾經雇了車輛讓大巫師乘坐。
長途的艱辛,令他們三人都有睏倦風塵之色,只是在大巫師和鬼厲二人身上,卻完全是兩個模樣。
鬼厲的傷勢一日一日地好了起來,許是年輕人吧!
反觀大巫師,整個人的氣色卻越來越難看,比之十五日前剛剛離開南疆七里峒時的樣子,更要衰敗的多,面色如死灰不說,自從進入山道,再無馬車可以乘坐,雖然有鬼厲和小白攙扶,他卻還是走幾步喘口氣,體力實在極差。